在*ST天目股价一路下跌的同时，其实际控制人章鹏飞旗下的杭州农副产品物流配送中心浙江食品市场三期项目，因工程款迟迟不到位，停工至今已有3个多月。

  作为浙江知名企业浙江现代联合集团的掌门人，章鹏飞拥有*ST天目控股股东杭州现代联合投资有限公司89%的股权。在入主*ST天目的2006年，现代联合控股集团开始加速扩张，意欲在浙、鲁、苏、徽大展宏图，总投资额超过百亿。

  但就在此后的五年内，天目药业因被大股东占用资金等原因，连吃中国证监会两张“黄牌”。2011年，天目药业因连续两年亏损被实施“*ST”。目前，杭州现代联合投资有限公司所持*ST天目全部股权被冻结。

  在资金链紧绷的情况下，章鹏飞会做何种选择呢？

  ⊙记者 阮晓琴 吴正懿 ○编辑 邱江

  现代联合在售项目停工数月

  5月23日，细雨绵绵。

  记者驱车抵达杭州北大门——勾庄，杭州农副产品物流配送中心便坐落在此地。行至博园路，浙江食品市场的广告牌醒目矗立，其开发商就是现代联合集团。与之毗邻的是已经营业的现代茶城和现代保健城，这一起构成了现代联合集团在浙江的核心资产。

  章鹏飞掌舵的现代联合集团号称“国内首个专业市场连锁品牌”，浙江食品市场正是现代联合旗下首个食品连锁市场。该市场建筑面积达23万平方米，分一号市场、二号市场和会展中心三部分。建设中的浙江食品市场三期，总建筑面积约10万平方米。今年4月，浙江食品市场三期2楼、3楼及二号市场2楼商位开盘销售。

  上午9时许，记者走进位于会展中心的营销中心。10多分钟之后，才有一名销售人员出现。记者以投资者身份询问三期开盘情况和价位。“销售情况不错，1个多月销售额约1亿元，均价每平米2万多元。”该销售人员指着墙上的三期项目平面图说，“大概百分之七、八十已经卖了，想买要抓紧。”

  浙江食品市场项目热销的背后，是极为诱人的优惠条件。据销售人员介绍，开发商将包租八年，每年8%；前三年每年8%，一次性返还，后五年每年返还一次。此外，开发商还推出“存5万抵10万”的优惠，且分期付款和一次性付款另有折扣。

  但提到按揭，销售人员的话语明显底气不足：“担保贷款首付6成，贷款年限最长为10年，年利息为10%。”这意味着，该商铺前8年每年8%的固定回报，还抵不上贷款利息。

  与热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记者走访一号、二号市场发现，两个市场都门庭冷落，即使是位置最优越的底层商铺也客流稀少，不少商铺更是大门紧锁。“这里的市场氛围还没起来，客流很少。”二号市场一商铺老板表示，杭州市拥有农都、近江等多个食品批发市场，竞争较为激烈。另外，杭州三墩、萧山也已在兴建新的市场，市场前景很难预料。谈到自家店铺的生意，这位女老板说：“生意一般，主要是老客户，反正是一年一租，如果生意没有起色，就不续租。”

  最令人震惊的是，记者在三期项目建设工地上看到，现场没有一名施工人员，只有3架起吊机孤零零地耸立，原为5层的主体市场仅架到3层，酒店、写字楼等工程仅仅打完地基。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该项目停工已经3个多月了，“今年春节过后就没有再施工。”该工作人员同时透露，建设方中天建设为这个项目已经垫付了七八千万，而现代联合集团的工程款却迟迟不到位，由此导致停工，“如果资金到位，早就盖完了。”

  一边是在售项目因资金问题停工达数月，另一边则推出大力度的优惠条件以求回笼资金。现代联合集团的资金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现代联合资金需求巨大

  章鹏飞在民企集聚的浙江并非一流企业家，但其发家经历却颇具传奇色彩。

  1992年，章鹏飞花费20多万一举注册了与“现代”有关的198个商标。11年后，进军中国的韩国现代以4000万元买走“现代”汽车商标，章鹏飞由此斩获“第一桶金”。

  章鹏飞事业的核心在于办专业市场。2000年之前，现代控股集团创办了杭州装饰材料城、浙江家电市场、浙江食品市场、山东家电市场、烟台现代果蔬水产品市场等近十个经营实体。2006年以后，现代控股集团转向将建设市场与地产开发结合起来，实际上构建的是一种商业地产的经营模式。2006年，现代控股集团规划在山东济南投巨资建山东现代物流园区；2009年10月，现代控股集团与安徽合肥瑶海区合作，投建安徽现代国际商业广场；2010年4月，公司进军江苏淮安等地，建设淮安清浦现代新城邦项目。

  资料显示，山东济南、安徽合肥、江苏淮安的项目均为大型城市商业综合体。其中，江苏淮安清浦新城的“现代国际城邦”，项目占地1200亩，总投资35亿元、规划总建筑面积不少于150万平方米，涵盖商贸、地产、金融、电子商务、餐饮、娱乐、影业等10类产业于一体；安徽合肥现代国际新城市综合体项目，总用地面积约1000亩，总建筑面积约200万平方米，总投资约60亿元。

  据销售人员介绍，山东济南项目将于5月28日开业，江苏淮安项目则将于6月开业。但是，由于房产调控不断加码，现代控股集团能否及时回笼资金却是一个未知数。

  2006年以来，房地产经历过两轮较为严厉的调控。第一轮在2007年，就在2009年现代联合集团的年会上，章鹏飞曾以《创新突破 变危为机》为题，回顾了那段非常时期。当时，国家银根紧缩，行业又不景气，现代联合集团一下子掉不过头来了。无奈之下，章鹏飞将浙江省最大的娱乐城——投资达3000多万元的现代娱乐城以1000多万元卖掉，还卖了效益非常好的不锈钢厂，卖了铝合金厂……

  第二轮调控则始于2010年至今仍在持续。现代控股集团能平安度过这次调控吗？

  章鹏飞盯上天目药业

  也就在大规模进军商业地产的同时，思维活络的章鹏飞盯上了资本市场。

  2006年1月17日，天目药业原第一大股东杭州天目山药厂与章鹏飞旗下的杭州现代联合投资有限公司签署《股份转让协议》，杭州天目山药厂将其持有的公司普通股2882.89万股和无表决权的优先股790万股，分别以每股3.6339元和每股1.08元的价格，转让给杭州现代。股权转让完成后，杭州现代成为天目药业第一大股东。

  2006年7月，杭州现代又分别与浙江临安天目山石材公司、杭州天目永安集团签定股权转让协议，以同样的价格共受让天目药业普通股710.68万股和优先股1100万股。上述三项股权转让结束后，杭州现代共持有天目药业5483.57万股，占总股本的45%。2006年8月，天目药业股改，流通股股东每持有10股将获得0.8股股份对价，同时天目药业全部优先股转为普通股。以此计算，杭州现代所持天目药业股权成本约为3元/股。

  杭州现代联合投资有限公司由章鹏飞兄妹及其亲属等四人持有，其中章鹏飞持股89%。入主天目药业之后，章鹏飞曾在多个场合多次表示要做大做强天目药业。然而，此后的天目药业不仅没有一次融资、重组和分红，反而却乱象频频：接连不断的对外投资，接连不断的撤销投资；核心高管频繁变更；监管部门行政处罚和监管函不断光顾；年度报告每每被审计机构出具非标意见，2007年因审计机构出具无法表达意见的审计意见而被“披星戴帽”……

  据中国证监会2009年2月5日印发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天目药业2006年11月至2007年4月向控股股东关联方提供资金资助累计1.23亿元，未按照相关规定予以披露。2011年1月，中国证监会再次下发行政处罚决定书及市场禁入决定书：2007年6月至2009年4月被大股东及其关联企业累计占用资金1979.5 万元，且未按照相关规定予以披露；2008年12月至2009年5月，天目药业未按期收回大股东关联企业的项目股权转让款及债权转让款，且未及时披露重大关联债权未按期收回事项；天目药业在2007年年度报告中未及时披露控股子公司拆借资金给关联方的情况。这一次，章鹏飞被实施五年市场禁入。

  在章鹏飞的商业地产宏图背后，其操弄天目药业的“无形之手”若隐若现。

  天目药业频遭占款

  查阅天目药业历年年报，不难发现上市公司部分资金遭挪用的痕迹。

  2007年，天目药业总的投资额为1.35亿元。其中，山东天目现代医药物流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山东天目”）于2007年6月在山东注册成立，公司出资4590万元，占注册资本51%；浙江天目康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于2007年7月注册资立，公司占70%；杭州现代商务会所于2007年7月成立，公司出资105万元，占35%；上海领汇创业投资公司于2008年1月成立，公司出资2200万元，占10%。

  山东是现代联合集团的重点阵地，山东天目公司则是天目药业的重点项目。2008年12月24日，天目药业与控股股东的关联企业山东现代物流中心发展有限公司签订《股权转让协议书》，将持有的山东天目公司51%股权全部转让给山东现代物流中心发展有限公司，转让价为1243万元。同时，公司应收山东天目公司资金拆借款1510万元，拆借时间18个月，应计资金占用息129万元，股权转让款及拆借资金本息共计2882万元。截至2008年12月31日，山东现代物流公司已委托现代联合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支付天目药业股权转让款700万元，剩余2182 万元尚未归还。

  一个投资额为4590万元的公司，一年半后以27%的价格出售给了关联股东，而且还形成应收股权转让款和债权2000多万元。如此赔本买卖，天目药业在控股股东的安排下做得一点也不“心疼”。

  2008年7月8日和8月8日，天目药业与上海松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又分别签订《股权转让协议书》和《补充协议书》，公司将持有的上海领汇创业投资有限公司4.5%的股权转让给上海松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转让价为1138.50万元。按照约定，上海松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应于2009年3月31日之前支付该款项，但公司于上述约定日并未收到该股权转让款。审计发现，上海松山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于2007年12月代杭州现代归还其欠付天目药业的款项1320万元，截至2008年末，杭州现代尚未对该公司履行偿还义务。由此，天目药业尚未收妥的股权转让款990万元间接成为关联方占用资金。

  上海领汇创业投资有限公司的主要业务是投资符合政府产业导向、成长性好的中小企业，并帮助它们在中小板、创业板上市。2010年8月6日，领汇创业持股8.13%的双林股份和持股3.60%和国腾电子双双上市。天目药业在此之前转让领汇创业的部分股权，无疑是拱手相让即将修成的正果。

  杭州现代商务会所2007年7月成立后，天目药业曾拆借给该公司195万元，至今未收回。杭州现代商务会所已于2010年2月3日清算完毕，300万元无法收回。该公司法人代表郑智强是天目药业被收购后的第一任总经理，构成关联关系。

  浙江天目康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也于2010年4月10日清算。早在2008年，天目康业也涉及关联方资金占用。

  章鹏飞承认资金链紧绷

  面对记者的提问，章鹏飞坦率地承认资金紧张。

  杭州现代所持天目药业股权解禁始于2009年12月。解禁当月，杭州现代便减持了115.69万股。2010年，杭州现代再度减持269.19万股。截至2010年未，杭州现代仍持天目药业2351.34万股，占总股本19.31%。这部分股权已全部被冻结。此外，天目药业二股东杭州金帮贸易有限公司也在2010年减持了400万股，目前仍持有543万股，占总股本的4.46%，这部分股权也全部被质押。

  杭州金帮贸易有限公司于2009年9月3日成立，其法人代表章丽萍与杭州现代股东之一的章丽萍同名。公司注册地西湖区天目山路159号A座17楼正是杭州现代的办公地址。2010年1月，金帮贸易法人代表和股东进行了变更，但办公地址未变。天目山路159号是现代联合集团开发的现代国际大厦的所在地，现代联合集团在该大厦20层办公。

  天目药业年报显示，截至2010年末，杭州现代联合投资多笔借款未结清，有的因此被告上法院。4笔质押事项共涉及未还清借款或有2.39亿元。如，2009年3月30日，杭州现代联合投资向童惠敏借款2519.40万元，截至2010年末，借款余额为2305.93万元；2009年12月7日，杭州现代联合投资向沈素英借款9000万元，截至2010年末尚未归还。沈素英和深圳市光耀地产集团有限公司等就三项借款事项已提出起诉。

  业内人士介绍，企业间接融资渠道一般包括银行贷款、委托贷款和民间融资三种方式。其中，向银行融资成本最低，最受欢迎。而委托贷款和民间融资由于成本较高，一般是在企业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之。

  此外，记者在杭州中院还了解到，自2009年以来，杭州现代作为借款纠纷的被告，共涉及三个案子，其中两个已结案，一个仍在审。三个案子中，两个涉及浙江香溢担保案，一个为沈素英诉讼案。杭州中院一般审理标的5000万元以上的诉讼。

  天目药业年报同时显示，2009年12月13日，杭州金帮贸易有限公司与印文林以股权质押借款3000万元。截至2010年12月31日，杭州金帮贸易有限公司尚余10万元借款未归还。2009年12月11日，杭州金帮贸易有限公司与扬帆以股权质押借款3000万元。截至2010年12月31日，该项质押尚未解除。

  不过，对于是否能拿回借款，沈素英似乎并不是很担心。她在接受上海证券报采访时表明，杭州现代应该会还钱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对于数亿元借款，章鹏飞似乎并不十分紧张。他表示，只要股权能融到资，就能还款。但是，在集团资金紧张的背景下，是否要卖掉天目药业，章鹏飞内心“非常矛盾”。

  *ST天目能否起死回生

  2011年5月4日，天目药业因连续两年亏损被实施*ST。按规定，若2011年不能赢利，公司将被暂停上市。暂停上市后再启资产重组和恢复上市，将增加很多难度。对于章鹏飞来说，时间十分紧迫。

  入主天目药业是章鹏飞第一次涉足资本市场。此前，他对于资本运作的道道知之甚少。2007年，监管部门启动对天目药业的调查，最终因为2006年、2007年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章鹏飞失去了最为宝贵的2009年之前实施定向增发、注入大股东资产的机会。

  一位业内人士分析指出，监管部门对大股东占用资金监管非常严格，触及这一红线的上市公司在定向增发融资方面将受到影响。

  章鹏飞曾表示，做天目药业时没经验，以后将以浙江省家电市场为核心，先拿两三家市场，资产十个亿左右，打包做IPO或借壳上市，使之和天目山药业一起为现代联合集团在资本市场搭建两个资本平台。

  2010年4月，现代联合曾筹划为天目药业引进房地产投资项目，但因国家对房地产实施宏观调控政策等因素，最终终止了该次筹划工作。

  2011年1月，中国证监会再次下发行政处罚决定书及市场禁入决定书，除了罚款外，章鹏飞被实施五年市场禁入。

  另有知情人士透露，即便没有国家对房地产实施宏观调控政策等因素，现代联合集团可能也难以对天目药业注入资产。现代联合集团旗下的商品市场许多已被出售，产权多呈分割状态，而资产重组是不允许拟注入资产在产权上存在瑕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