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
经历了30多年的中国艺术批评,正处在转折时期。
一些艺术家说,很多批评家不懂艺术创作,批评家在当代艺术中是失语的。实际上,这是对批评家的过高要求。因为艺术批评是与时代的哲学思想的推进有很大关系。中国近30年来也没有出现特别有分量的哲学家。没有哲学上的推进,艺术批评也很难有长足发展。
但是,不得不承认,一些客观原因造成了最近10年,中国艺术批评相比较80年代的时候,声音减弱了。主要一点是社会舆论讨论的空间更加多元和开放了。与过去相比,现在的电视、网络等媒体的发展发达,超越了过去有限的纸质媒体的单一传播方式;现在的各类艺术出版物也极大丰富,也与过去有限的官方媒体相比有很大发展。过去讨论文学、美术的问题,思想的争鸣,都是通过有限的几种官方主流媒体发表,连艺术家的出场都是主要靠有限的几本官方专业报刊。所以,当时的艺术家经常阅览这么几本有限的报刊,在期待自己的作品照片刊登其上的同时,当然经常看到当时理论家、批评家讨论思想和主张的文章,当然知道批评家的没有失语,而且还巴结批评家,从批评家那里获得自己创作的思想灵感呢。如今的主流和非主流媒体浩如烟海,这样在客观上,就看不到相对集中的艺术批评。媒体种类的限制、媒体发展的状况还有批评家发表作品的载体限制,决定了过去的艺术批评相对比较集中,容易引人注意,感觉比较有力量。
另外,现在媒体泛滥,很多艺术家并不看艺术媒体,或者只关心跟自己有关的媒体。现在人们关注的问题也多元化了,艺术也有很多艺术资本和市场的现象值得关注,这就分散了人们对于批评的注意力。
就批评本身来说,批评的建设、理论的探讨到了一个重要的转折时期。这是一个很高水平上的转折。上个世纪80年代,理论界做了很多“正本清源”和“拨乱反正”的工作。所谓“正”就是回归正统本源。“反正”的工作今天还在做还在摸索。否定一样东西很容易,但确立一件东西很难,需要一个标准,这个标准要根据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最近20年中国社会经历了很大的变化,文艺思想的变化也很大。很多批评家都提出了很好的主张。其中就有回归艺术本体的问题,艺术语言的问题。理论界关注的问题有油画的民族化、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化、艺术的生存发展,中国艺术如何与国际对话——在国际对话不是一个问题的时候,如何创造出一种既有民族传统的因素,同时又能让世界其他民族欣赏喜爱的国际化艺术样式和语言。围绕着这些问题,艺术批评如何能够找到自身的语言、概念、范畴和命题,这是中国现阶段艺术批评需要面对的一个课题。
东西方文艺理论批评都有自身的问题。从艺术史来说,西方艺术史、西方艺术批评史,中国的传统文艺理论史,属于两大文化系统,各有特色、各有千秋。中国的艺术理论批评正面临着如何把两种文化财富融合的问题。能够提供给世界一个更加包容的、共享的、让人信服的,可以穿越不同的民族、国家和信仰、语言障碍、共同接受的理论。
今天的艺术批评、艺术理论工作者在30年里吸收了不少东西。一些中国的研究西方艺术理论的学者说我们是匆忙上阵,主张要深入研究和吃透西方艺术理论,这没有错,但学术上事实上是需要“大胆设想”和“小心求证”相结合。现在,对于那些大胆设想的人来说,可以开始思考如何能够融合,建构一种共享、包容、面向未来的艺术理论艺术批评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