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快速成长的艺术品拍卖市场正在经历市场整合的大潮，上一轮市场周期中表现鲜明的地域特色被冲击得七零八落，而身处这种惊涛骇浪之中的上海拍卖公司，似乎仍抱着“上海特色”在徘徊。他们正处在由地方性拍卖公司向全国性拍卖公司的转型中，不过这种转型并非他们自觉自愿的选择，“上海特色”也因此被消费得日益苍白。人们不禁会问：在上海的天际线上，会有全国性的拍卖公司的身影吗？

  ⊙记者 邱家和

  海派精品特色鲜明

  春拍的日程已进入“上海周”：从本周末起，上海一系列拍卖公司将先后敲响春季大拍的槌声。盘点他们的拍卖图录可以发现，上海特色，仍是各家拍卖公司的主调。如将于6月26日至27日举槌的上海天衡春拍，其书画部分据公司总经理李年才介绍，7个专场共推出拍品500多件，总标的约2.5亿元。在专场的安排中，除了传统的中国书画专场（一）、中国书画专场（二）之外，去年秋拍的三个特色专场“袖海楼藏书法墨迹专场”、“浑然天趣——齐白石绘画专场”与“旧时明月——海派绘画精品专场”这次都再度推出，此外又新推成扇专场与“无上清凉——弘一书法墨迹专场”。其中，海派精品专场八十多件拍品，包括了从任伯年到刘旦宅的众多名家精品。仅看其书画部分，既高举海派的大旗，带着鲜明的“上海特色”，又瞄准袖海楼、齐白石这样的市场主流。这种徘徊在市场整合夹缝里的“上海特色”，也许可以看作今年春拍各家拍卖公司共同的特点。

  如上海道明的春拍，虽然没有专门的海派专场，不过其近现代书画专场的图录封面，选择的就是吴湖帆与郑慕康合作的《荷镜纳凉》。这是他们为庆贺著名的收藏家钱镜塘50岁生日而创作的。钱镜塘与吴湖帆为良师益友，交往密切，他们两人被业内称为“鉴定双璧”。图中，吴湖帆所绘出的荷塘风貌，不仅景色舒适宜人，寓意更是高明而饱满，而郑慕康所绘的钱镜塘画像则形神毕肖，与背景所绘祥和之意彼此呼应。此外，此图还有钱镜塘自题以及张宗祥、黄葆戉、潘伯鹰、阮性山等13人题裱边。这样的作品也凸显了道明的“上海特色”。

  又如将于6月26日举槌的上海工美，推出中国书画、大石斋挚友藏品、珠宝首饰、古董文玩等5个专场，推出拍品800余件。其中，张大千的《夏日山居》以庞莱城原藏王蒙《夏日山居》为底本背临而成。全图结构繁复充盈，在稠密中仍透出灵动的气韵，尽得王蒙山水画的艺术精髓。更重要的是，此作在1947年上海成都路中国画院“张大千近作展览”中展出，可谓“上海特色”的一个范例。而第五度推出的大石斋专场，汇集了200多件由唐云先生家属及朋友提供的书画、紫砂、文玩，则是一次海派艺术品的大集结。

  “海派”概念需要细分化

  对于所谓“上海特色”人们往往将其简单归结为“海派特色”。不过“海派”这个概念过于庞杂。如朵云轩拍卖公司副总经理刘金旺就表示，海派书画上自清代末年，下到新世纪，因此一般把晚清任伯年一辈的海派画家归于古代书画，而把目前还在世的艺术家归于“当代海派”，把已去世的艺术家归为现代海派。这样的分类。凸显了海派的时间跨度过大，往往和相关的绘画风格和艺术追求没有什么关系，成为一个什么都可以往里装的大箩筐。

  对此，上海道明的张荣德则认为，在上海做拍卖还是要强调海派，那是传统、是特色。但要做得严谨：一、推出代表性作品；二、做专业的归类。由于海派这个概念过于庞杂，可以进行细分，如书画部分，可以根据艺术家的创作倾向进行细分，如有的艺术家只画传统的题材如山水，也有的却是锐意创新。也可以按形式特点，如成扇就是一个特殊的类别，小中见大，对驾驭绘画的形式语言有特殊的要求。总之有许多工作可做。他强调，这种细分化的工作重点是市场细化，具体的做法如开设专场，对拍品进行归类，从而发挥其引导买家的作用。当然，这种细分也要有学术依据，否则一旦分得不好，拍卖场次多了，反而会起误导作用。

  地域特色与市场主流

  不仅是中国书画，油画这种西洋艺术也有地域特点。如上海天衡拍卖公司负责油画业务的副总经理华雨舟就指出，上海的油画拍卖相对北京的拍卖场比较弱，对新买家的吸引力不够。这有两方面的问题：一是拍品的号召力；二是拍卖公司的号召力。在油画拍卖场上，有一些艺术家只在上海本地拍卖场上有买家，其中还包括一些著名的艺术家如陈君德、孙良、俞晓夫等。他认为这些艺术家往往被全国各地的买家所忽略，因此这个板块可以挖掘。不过对拍卖公司而言，这种挖掘工作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和市场的大环境、和市场的主流相联系。

  张荣德也表示，海派与北方的画派比，有价位差距，但不应该这么大，到底什么理由，值得拍卖公司深思。当前海派名家的精品价格很低，表明市场认识不足，是市场的盲区，应该是海派的机会。如代表人物吴湖帆，其绘画水平很高，但其市场地位却有待挖掘，美术史上的评价也不够。另外，海派名头多，流传的作品也多，拍卖公司选件要精，至少主观上要努力把好关。现在有的公司在拍卖时把什么都贴上海派的标签，海派被拍得滥了。尤其是拍卖资源丰富的领头公司，对市场有导向作用，更应严格把关，不能只是商业行为。

  抵制高价诱惑

  张荣德表示，道明首先把握质量，不求规模。同时，选择拍品首先看作品，有艺术水平的就上，即便价位不高也坚持拍。同时，上海的拍卖价格偏低不只是艺术家水平问题，也不完全是上海拍卖行的问题，要拍出高价，不仅拍卖公司要做到位，还需真正的买家到场，也有钱来买。如海派大师中目前受到市场追捧的潘天寿、黄宾虹、陆俨少等，浙江买家就功不可没。他又说，上海有买家，有藏家，有市场，也有人才，没有理由做不好。市场面临的门槛，实质上是专业门槛，目前各方买家要跨越的，也是专业门槛。

  华雨舟也表示，上海的拍卖会要走自己的路子，一种比较扎实的路子。要根据客户来定位，关键看实际成交。目前的市场还不健康，收藏文化形成一种社会风气还需要时间。市场参与者在观念上有一个误区：两三年里手里的艺术品就要升值。现在一部分人富起来了，给后代留下什么样的遗产？是文化还是钱？西方人会选择艺术品，流芳百世。欧美有许多私人美术馆，都是这种价值观的产物。相形之下，中国油画不过一百多年的历史，公立美术馆还没有系统的收藏，是私人收藏的机会。一旦像西方那样有了成熟的收藏传统，市场上也买不到好作品了。

  拍场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