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将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将伴随着中国金融市场化改革来逐步推进，而人民币国际化又可分为三个阶段来完成。

  ⊙陆前进

  到今年7月，我国跨境贸易结算已经实行两年，人民币已走向144个国家和地区，但是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中的一些问题也不断凸现出来，对人民币国际化的质疑声不断出现。我国人民币走出去面临的风险，一直是市场所担心的。在我国人民币对美元升值的条件下，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面临投机者套取汇差和利差的风险增加。

  首先在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的投机。一是资金在香港兑换人民币，进入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如果按照人民币每年升值5%左右来计算，投机资本流入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能够获得5%的套汇收益。二是人民币资金回流内地市场，获取内地的投资收益。如回流人民币投资在内地的债券市场和存贷款市场等。

  但是笔者认为对这部分投资收益不必过分担心，这是投资者正常的投资收益，这是人民币走出去必须面对的问题，之所以人民币会受欢迎，因为投资者能够获得稳定的市场收益，看中人民币的投资价值，笔者认为人民币走出去必然是在人民币币值稳定和人民币升值的过程完成的，贬值的货币是不会受欢迎的。

  持有人民币可以获得相对较高的收益是人民币走出去初级阶段必须具备的，因为人民币不能够自由兑换，稳定的收益预期是人民币走出去的有力保障。如果按照年收益计算，投资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一年获得5%的收益并不算高，即使流入内地，再加上3.5%的收益（如果按照银行存款利率算），年收益率只是8.5%，这也是正常收益，关键是人民币汇率比较稳定，风险小，受市场欢迎。

  我们所担心的是这些资金流向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导致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大起大落，这是必须要注意和加强监管的，但是在对资本流入适当管制的条件下，这种风险是可控的。

  目前人民币走出去面临进出口的不对称效应。我国进口用人民币结算的多，出口用人民币结算的少，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是人民币走出去才刚开始，并且人民币也不是自由兑换货币，外部市场的人民币资金较少，境外的出口商不能够自由获得人民币资金；二是人民币走出去必须要通过扩大进口来完成的，这样才有更多的人民币流向境外，方便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这本身就是人民币走出去初级阶段正常的现象；三是在人民币升值的条件下，境外出口商愿意接受人民币，希望人民币能够保值增值，也是人民币受欢迎的一个原因。

  中国进口，其他国家出口商愿意接受人民币，这说明人民币已经得到一定的认可，他们愿意接受的人民币越多，我们获得的铸币税也就越多。只要人民币走出去的规模越来越大、人民币贸易结算的份额越来越大，部分资金回流套汇套利，这是发展中的问题，是人民币走出去必须要付出的成本。人民币走出去的越多，人民币的市场基础将会越来越稳固，越有利于人民币发挥贸易结算的功能。

  人民币走出去有收益，就会有成本，而且一开始走出去，甚至有时成本超过收益，但是从长远的利益来看，人民币走出去有利于发挥区域性货币，甚至是国际性货币的功能，人民币的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人民币走出去为中国的贸易投资，甚至为区域性的贸易投资便利化服务，人民币作为贸易投资的交易媒介，中国宏观经济变化对其他国家和世界经济的影响也会越大，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稳定性对世界经济和区域经济才会作出更大的贡献，人民币作为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的货币，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国人民币走出去还面临外汇储备增加的问题，但这是一个短期问题。从理论上来看，人民币走出去有利于缓解国内流动性过剩，国际收支盈余导致储备货币流到中国，形成了中国外币流动性过剩和外汇占款大幅度增加，除了要增加进口等减少国际收支的盈余外，中国推动人民币走出去，是可以缓解流动性过剩，但从目前的情况似乎相反。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扩大，外汇储备反而进一步增加，为什么呢？这主要是我国进口用人民币支付的多，出口用美元等货币支付的多，导致外汇储备进一步增加。

  笔者认为这不是人民币国际化问题，而是中国的贸易结构等问题。长期以来，中国一直是贸易顺差，也就是中国出口的多，进口的少，又加上出口用外币结算，进口用本币结算，贸易顺差会越来越大，这涉及中国经济结构的转型问题，人民币国际化也需要中国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型。进口、出口结算货币的不对称性还由于中国境外的人民币流动性缺乏，出口更多地用外币结算，以及其他国家结算货币使用偏好问题，美元、欧元等货币仍然占据主要国际结算货币地位。短期内我国可能出现人民币走出去的越多，外汇进来也会越多，但从中长期来看，人民币走出去可能会出现一开始外汇储备反而快速增加，以后逐步下降的现象。当然如果人民币流出去越来越多，也会缓解国内流动性过剩的压力。

  目前我们处在人民币走出去的有利环境下，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后，美元大幅度波动，甚至是大幅度贬值，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大幅度上涨，人们对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质疑声不断。此外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欧元的稳定性性下降，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呼声越来越高，人民币走出去正当其时。

  而当前人民币走出去面临的问题是发展中的问题，现在有，将来也会有，关键问题是如何有效管理，让人民币资金循环起来，在过程中积累管理和风险防范的经验。人民币国际化相当于中国向其他国家提供一种公共服务产品，有利于其他国家和中国的贸易投资往来，随着人民币使用的范围和区域的扩大，人民币还可以服务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投资往来。

  而人民币国际化将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同时伴随中国金融市场化改革逐步推进的，人民币国际化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完成。

  首先是初级阶段，即目前所处的阶段，人民币国际化的初级阶段必然在人民币升值的过程中实现的，外部环境是美国、欧洲和日本都面临主权债务问题，主要货币的不稳定性增加，而中国经济保持快速增长势头，外汇储备充足，人民币币值稳定，并有升值趋势，人民币走出去有有利的客观条件。人民币国际化初级阶段必须依赖中国稳定的经济形势和稳定的币值来支撑的，人民币具备走出去的条件。

  发展阶段将是中国金融市场和金融制度逐步完善的阶段，中国的金融开放和金融服务将得到很大的提升，国内外投资者对人民币国际化提供的服务依赖程度不断增加，我国金融市场和金融体系能够提供人民币走出去和回流全方位服务，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服务功能也不断强化，货币市场、资本市场和外汇市场有一定的广度和深度，对世界金融市场的价格影响越来越大，这一阶段将依赖市场发展和规则制度完善来实现，金融市场发展提供优质服务吸引国内外投资者持有人民币和人民币产品，人民币将成为重要的区域性货币。

  第三阶段将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成熟阶段，这一阶段中国资本账户开放，中国金融制度的市场化改革也趋向成熟，中国有一套完备的、成熟运行的市场化体系和制度，中国金融市场的国际定价功能越来越强，人民币成为国际金融市场的主要交易货币，在金融服务方面将发挥重要作用，国内外投资者对人民币金融产品的依赖程度较高。中国的综合实力处于世界前列，这里的综合实力不仅包括经济实力，还包括政治、军事、科技等方面的实力，人民币的国际信用有强大的综合实力来支撑，人民币将成为主要的国际货币之一。

  因此从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来看，笔者认为目前我国人民币国际化处于初级阶段，人民币得到其他国家认可必须依赖中国经济迅速发展和人民币币值稳定来支撑。人民币国际化发展阶段将是中国的金融市场和金融服务迅速发展阶段，人民币国际化将依赖金融服务国际化功能的提升来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成熟阶段必须依赖中国综合实力和综合竞争力提升来实现，人民币国际地位才会越来越巩固。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是中国经济不断发展的过程，也是各方面实力综合提升的结果。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国际金融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