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勋
为紧急协商如何应对美国主权信用评级被下调和欧元区债务危机扩散对市场造成的冲击,以安抚目前金融市场的极度恐慌情绪,避免全球股市8日出现崩盘,二十国集团成员副财长、七国集团成员副财长以及欧洲央行上周末接连举行电话会议。然而,不论是G20还是G7都没能挽住市场的信心,欧美市场、亚洲股市均遭遇重挫。
不过,综合分析各方信息,市场显然多了过度恐慌的成分。虽然美国的债务危机威胁着美国,威胁着美元,威胁着国际金融机制,但危机并不会马上爆发。而就美债风险而言,影响最大的首先是债权持有最多的中、日、俄等国,其次是处境更加窘迫的欧洲,最后才是美国政府。如果说美债危机经过短时间震荡之后会有所稳定的话,那么对于中国而言,面临的已不仅仅是美元贬值带来的巨额外汇损失,而是如何扭转“后美债时代”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问题了。
事实上,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以及本次美债危机的提前显现,都向中国经济发展模式提出了新挑战。首先警示的是靠政府发债筹资的投资发展模式需要调整,其次就是原有的大外贸发展思路必须扭转,从过分依赖国际市场到大力加快国内统一大市场的建设,从而推动国内市场的全面兴起。因此,要实现“后美债时代”中国经济的稳定可持续发展,必须要解决上述两个方面的问题,尤其是国内市场的问题,这是我国内需转型的重中之重。
目前中国同样面临着地方政府债务的风险。虽然目前还不会对经济造成重大影响,但是在目前的体制下,如果不能找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那么巨大的地方政府债务同样将严重阻碍中国的经济发展。因此,一方面我们需要积极地寻求解决地方政府债务的可行性方案,另一方面,除了监控现有债务的风险之外,必须恪守财政收支的平衡,扭转政府过度举债的思路,尤其在财政资源非常有限的中西部地区,依靠政府信用举债的模式非得尽快扭转不可,否则一旦哪个环节掉了链子,就将引发金融体系的震荡,给当地经济发展带来严重的破坏性影响。
此外,也是目前最为重要的挑战,就是国内各方眼下都把目光集中在美元贬值带来的损失等这些直接的影响上,而相对忽视了如何去反思当前经济发展中的问题。作为美国国债最大的海外持有者,不管美国债务违约还是评级下调,都将令中国蒙受巨大损失。虽然美国国会已就提高债务上限达成了妥协,但世人未能看到美国经济发展的出路,而这才是问题所在。
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我国一直持续地保持着经常账户盈余和资本账户盈余,外汇储备因此急速巨量累积,而过量的外汇储备,已给我国的经济发展带来了诸多不利影响。一个人均收入位居全球100名之后的发展中国家,数十年来却一直把钱借给全球最富有的国家,毕竟有违情理。根据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数据,截至今年5月末,我国持有美国国债11598亿美元,对这部分存量债券,要想在短期内掉转船头,已几无可能。
而更糟糕的是,作为全球最大的外国直接投资接受国之一,我们的大量的高收益资产被FDI持有。与此相反,我们通过大量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换来的美元外汇,却只能购买美国国债这一些低收益率的资产。据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的今年3月末中国国际投资头寸表,在我国对外金融资产中,储备资产占71%。而在对外金融负债中,外国来华直接投资占62%。换言之,我国逾七成对外金融资产集中于低收益的储备资产。而在对外负债中,高收益的FDI占了逾六成。而国际通行的FDI统计法依据的是市场价值法,由于我国外商直接投资企业大多未上市,没有据以计算的市场价值标准,所以一直采用历史成本法,这就忽略了其中巨大的增值部分,进而低估了中国的海外负债,同时高估了中国的海外净资产。
因此,如何尽快改变这种不正常的贸易发展模式,是中国眼下面临的最急迫的问题。多年来,大外贸思想始终占据着巨大优势,该是彻底扭转这种以举国资源投入外贸市场的观念的时候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我们一直忽略国内市场的建设,造成我国国内市场的流通成本高于国际市场的咄咄怪事。一方面,地方政府到处借钱修建各种收费公路,然后设卡收费,不仅给全国统一市场的流通带来巨大障碍,而且滋生了各种腐败问题。另一方面,地方政府为了获得更多收费资源,又不断举债,进一步加大了地方债务的偿还压力。
可见,美债危机短时间内造成的损失是个基本的事实,而要解决这种被动的局面的关键在于尽快调整大外贸的发展模式,加速推动国内市场的健全与完善。
(作者系资深财经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