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明

  面对美国政府赤字浩大、债台高筑的困境，“股神”巴菲特以及他的一些亿万富翁朋友提出要多缴“爱国税”，以帮助美国渡过难关。巴菲特近日在《纽约时报》撰文指出，作为亿万富翁，他缴的税太少了，去年只缴了700万美元的税，也就是17%的税率，而为他工作的人却要缴36%的所得税，这太不公平了。因此，巴菲特坚决要求美国国会提高收入在100万美元以上人的税率，从而增加税收，帮助美国政府渡过难关。

  按理说，这原本是件爱国壮举，美国政府该热烈欢迎，众多美国人也该大力称赞。没错，奥巴马总统点名赞扬了巴菲特，众多左派民主党人也出来为巴菲特大声喝彩。但是，那许多并不富有的右派共和党人却完全不领情，坚决反对巴菲特要提高富人税率的提法。一些坚守小政府信念的经济学家也纷纷出来驳斥巴菲特的“好心”。

  巴菲特称他自己只付17%的联邦所得税，那应该是实话，但他忽略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巴菲特等亿万富翁的所得大多来自公司的股利以及投资收入报亏资本利得，在分股利以前，公司已交了35%的税。在考虑到公司所得税的前提下，超级富翁支付的税款已达到45%，经济学家Dan Mitchell说，巴菲特还忘了遗产税，巴菲特离世后，他所有财产的45%要被政府以遗产税的方式没收。此外，老巴还没有提到房地产税以及各项地方税。以房地产税为例，在得克萨斯的许多地方，房地产税为2.5%。许多穷人不拥有房子，根本不用缴这样的房地产税。房子越贵，税就缴得越多，超级富翁若有价值1000万美元的豪宅，每年就要缴25万美元房地产税。房地产税完全劫富济贫，几乎都用于当地中小学教育，穷人缴纳房地产税非常少或者不交，但每个孩子每年要花近7000美元教育费。

  总的来说，在美国，各种各样的税加起来，如果你收入在100万美元以上，那一半都被联邦和地方政府拿去了。所以，当今的美国税收问题，并非富人税率低了，而是税率系统太复杂，可以钻得空子太多，尤其如果能请到好的税务律师，可以有太多办法让你合法少交许多税。显而易见，巴菲特这样的超级富翁能请到超一流的税务律师，他交的所得税就可以省到极点，倒霉的当然是那些中产阶层，有一些收入，但也不至于请得起大牌税务律师，也就占不到现有复杂税收体系的便宜。多少年来，许多人早就嚷着要改革美国税收体系，比如，有人提出统一税率，所有人都缴纳15%的税，大家都明明白白的，没有多少空子可钻。

  从应对美国政府债务、赤字的角度来看，增加美国富翁的税率完全不是一项有力的措施，美国政府的债务、赤字之大，富翁多纳一些税款，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就算把美国富翁的资产百分之百地收去，连填补美国政府的赤字都不够。去年，美国十亿富翁的总资产为1.3万亿美元，但看似巨额的1.3万亿美元，事实上还不足以支付奥巴马政府当年的财政赤字，更谈不上消解美国政府所欠下的14.5万亿美元的超大债务。更不用说的是，提高税率对美国经济复苏毫无好处。真要缓解美国政府债务、赤字的危机，唯一需要做的是，大力削减美国政府开支。

  2008年的经济危机以来，美国的公司和家庭的开支大大收缩，资产负债表有很大改善。如今美国公司持有前所未有的现金，前几天有个具有讽刺意义的标题新闻：“苹果电脑公司有比美国政府更多的现金”！家庭也是这样，美国家庭开支有所控制，储蓄率上升。为什么美国政府不能控制开支？因为政府能印美元，政客不愿减少开支去得罪选民。比如，退休医疗保障体系就应改革，那是美国政府开支的大头。还有，各州都在管理教育，为什么还要有开支巨大的联邦政府教育部呢？一句话，奥巴马上台后，美国政府需要的是大力压缩开支，可奥巴马却采用了凯恩斯经济政策，试图通过增加政府开支去刺激经济。奥巴马许诺，万亿美元刺激经济方案实行后，失业率可控制在8%，但至今美国失业率没有下过9%。

  政府减少开支，最先要砍的必定是福利项目，巴菲特当然不愿意去做那样的“坏人”，他只能以其影响力倡言多交“爱国税”。无疑，“股神”这一招也有他的深意，作为富人的代表性人物，他得做出先牺牲自身利益的姿态，进而期待更多美国人为政府减少开支做出所谓的“牺牲”。这就是奥巴马提出的所谓“大家都要做出牺牲”的说法。巴菲特要多交“爱国税”的好心无人怀疑，但他完全不必去要求国会提高税率后才去多缴税，美国财政部接受超额税款的地址是公开的，老巴可以立即寄去一张数目巨大的支票，但老辣的他不会那么做，这倒并非是巴菲特一贯的吝啬。世人都知，“股神”近年给慈善机构捐出了巨额资金，老巴不会那么轻易就给美国财政部寄去支票，是因为他心里太清楚，他的那些巨额“爱国税”，实在还不够美国政府十分钟的利息支出。

  （作者系高级管理咨询顾问，专栏作家，现居美国达拉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