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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杨成长

  作者系

  申银万国证券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

  刚刚公布的三季度GDP增长率为9.1%，虽然比一、二季度有所下滑，但仍然在9%以上。正常情况下全年GDP增长率会在9%以上，仍然属于高增长。对比今年中国经济增长的客观条件，不得不说，今年的中国经济是折了翅膀但仍然能高飞。

  可以说，跟过去相比，今年的中国经济是同时折了三只翅膀。

  第一只被折的翅膀是信贷资金。中国经济高增长总是脱不了银行信贷资金的推动，高信贷才能有高投资，高投资才能有高增长。每一轮过热经济调控的主要手段也是控制信贷。只要银行信贷资金的口子给扎住了、扎牢了，再疯狂的通胀、再过热的投资也能降下来。信贷资金收缩得越紧越快，投资降温就越快。在中国的宏观调控历史上，可谓“信贷收紧，一抓就灵”。同样，今年的信贷控制不可谓不紧，对货币供应的影响也不可谓不大，9月底狭义货币（M1）和广义货币（M2）的增速都创出10年来新低，市场利率也不断走高，民间借贷空前繁荣，高利贷现象十分严重。

  第二只被折的翅膀是房地产。房地产的空前繁荣基本解释了过去10年经济高增长的一半秘密。直观地看，中国前10年高增长来源于造城运动。但在各地的造城运动中，中央政府并没有拿钱，地方政府的财源来自哪里？这财源的秘密就在于土地，即地方政府卖地或通过土地抵押获得资金搞基础设施，基础设施的配套和改善又极大提高了房地产开发的周边环境，带来土地价格和房价的上涨。通过房地产与基础设施投资的相互推拉，房地产开发商和地方政府共同享有了土地升值的利益。一座座新城就在房地产开发商和地方政府你追我赶搞投资、地价房价竞赛涨的形势下形成了。这10年中国投资高增长的核心秘密就在于此。因此，房地产的繁荣对推动中国经济高增长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但今年政府对房地产调控的力度不仅是空前的，恐怕也是绝后的，导致地方政府与房地产开发商之间的利益链条开始松动甚至断裂了。

  第三只被折的翅膀是中国廉价的劳动力。廉价的劳动力、低廉的制造业成本，加上超越经济发展水平的优越基础设施，构成了中国制造业和贸易繁荣的基础条件，也形成了中国制造的独特优势。然而，从今年起，中国的劳动力不再廉价了，一直过剩的低端劳动力市场开始出现短缺。不管经济学家们以什么理论来解释，反正中国劳动力成本已经不再成为具有绝对的比较优势了。

  中国经济同时折了这三只翅膀，再加上当前全球经济形势这么不好，令人担心中国经济可能出现“硬着陆”。年初以来，大多数经济学家们都满怀信心地给出了今年中国经济的运行轨迹——前半年经济会急速降温，将迫使政策进行调整。与此相对应，中国股市也将“先跌后涨”。然而，今年中国经济的运行轨迹却大大超出人们的预期，目前来看基本实现了“软着陆”。直到9月份，宏观统计数据仍然很好看，好得让人难以相信，投资者所期盼的经济急速下滑带来政策方向调整短期内难以实现。股市就是在人们的猜疑声中缓缓跌下来的。

  从惯常的思维与历史经验来看，当前公布的诸多宏观数据中，起码给投资者留下了尚未落地的几只“靴子”。在调控史上屡试不爽的“信贷收紧，一抓就灵”效应，今年为什么不灵了？信贷收得这么紧，投资增速仍然这么高，这正常吗？为什么房地产销售增长早就下来了，房地产投资还是这么高？如果说是时滞原因，这时滞也太长了点吧。后期是否会下来？为什么劳动力成本上升了，工业企业的效益还这么好，而且规模越大效益越好？年初时大家都认为今年对企业的冲击主要是成本冲击，企业的效益会受到很大影响，但从统计数据看工业企业抗成本的能力太强了。为什么欧美经济这么不好，中国贸易仍然能高增长？是公布的贸易数据有水分，还是真正影响的时候还没有到来？这些靴子都没有落地，大家只能继续猜疑，股市运行也仍然在犹豫不前。

  同时折了三只翅膀，今年的中国经济仍然能高飞，这里面埋藏着很多秘密，人们可以有悲观和乐观的解释或预期。当然，如果中国经济真能不依靠传统的三大翅膀继续振翅高飞，那中国的经济转型就已经成功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