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峰 ○主持 于勇
有些公司上市后很快走向失败,有的公司还未上市就已经被定义为成功,譬如Facebook。
美国时间2012年2月1日,Facebook开启了被称为互联网“超级IPO”的进程,从而带来了一系列令人眩晕的数字:计划募资金额50亿美元,刷新了Google在2004年创下的19亿美元的IPO融资纪录,初步估值最高达1000亿美元,超过IBM和宝洁等老牌企业;创始人兼CEO马克·扎克伯格个人持股价值将高达280多亿美元,即刻跻身福布斯前十名,公司内将诞生上千名百万富翁;首位投资人彼得·塞尔,其最初出资的50万美元将获得约5000倍的收益,李嘉诚以个人名义购买1.2亿美元的股份,浮盈约7倍;媒体甚至大肆渲染这样的故事——曾为其总部绘制壁画的涂鸦艺术家,也因为当初选股票为酬劳而获利2亿美元。
就Facebook本身而言,有些数字也是令人咋舌的,它在全球范围内拥有8.45亿月活跃用户,4.83亿日活跃用户,Facebook平台有1000亿对好友关系,日均赞(Like)和评论(Comment)数量为27亿次,每天有近5亿用户通过700万个APP应用在Facebook平台上进行互动,2011年其净利润超过10亿美元。最后,Facebook做到目前这一切只用了7年时间。
事实上,每一个成功企业的发展路程,都伴随着一系列令人心驰神往、艳羡不已的数字。或许是我们阅读到的成功例子太多,以至于在研究判断企业能否成功时,脑海中自觉不自觉地就会浮现出成功后的情景,而这往往是由这些数字勾勒出的美化轮廓。于是,向往成功很多时候演变成了对数字的追求。
可惜的是,对数字的追求从来都不会带来真正的成功。
扎克伯格自己说过,创立Facebook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找女朋友,到IPO时这一目标已经进化为“为了让世界更加开放和互联”。抛开这一宏伟口号不谈,扎克伯格从来都没有将财富作为他的目标,否则难以设想一个创业两年的年轻人如何能拒绝10亿美元的现金收购。他在拒绝了Yahoo这一收购后说:“问题不在于钱,Facebook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想管理它,我想让它继续成长。”同样,1982年乔布斯在访问斯坦福大学时,对学生们提出的诸如苹果股价何时会上涨的问题一概置之不理,而是谈论对未来产品的激情,比如某一天造出和书本一样小的电脑。最后,他还问学生们“你们中有多少人试过迷幻药”这样的问题。
成功可以被数字描述,但不会被其驱动。真正能驱动的是某种理想、理念,一种让你深信不疑并愿意付出全部激情的东西,而这是不能用数字表达的。
或许,这是投资者在目前的中国最渴望找到的东西,也是中国经济结构转型最需要的东西。
我们很多人十分擅长在现状和“愿景”之间划出一条线,然后一步步向终点逼近,这种线性逻辑的基础是“愿景”可以用数字来定义。遗憾的是,这种“愿景”本质上仅仅是欲望,缺乏内涵、底蕴和驱动力,并不是通向成功之路。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在现实中发现,大至国家、行业,小至公司、个人,很多管理、经营、发展的考核标准是建立在这种线性逻辑的基础上的,有时甚至是唯一的标准。这或许是阻碍创新最主要的文化因素。如果我们要为中国的产业升级和经济结构转型探索些什么的话,改变“数字驱动”的商业文化应该是一种选择。看似疯狂,个性十足,但其背后有产业理想和商业伦理的约束,这样的商业文化才是培养成功企业的土壤。
我们经常听到某个人说“我要成为亿万富翁”,或者某个公司说“我要成为市值超千亿的公司”,或者某个地方政府说“我要建立交易金额超万亿的金融中心”。此时理性的投资者不应该简单地将此作为投资的依据,更不应该将其作为获利的目标进行倒推,这有可能犯下很大的错误。
这是我总结的一条推论:当你发现投资对象的目标可以用数字完全概括时,那么它已经开始偏离成功了。
(作者系易方达基金公司总裁助理、研究部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