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尚琪

  日前，艺术市场爆出消息，IFAS艺术运输公司（Integrated Fine Arts Solutions，在香港、上海、北京均设有分部）的高层被控制；紧接着，北京诺亚艺术品运输公司的负责人和部门经理也被海关请去协助调查。这两家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承接国内藏家在海外购买艺术品的运输服务，据推测，此次事件背后的症结所在，怎是一个“税”字了得。

  据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下发的《关于2012年关税实施方案的通知》（税委会［2011］27号），2012年度将进口艺术品关税税率由12％下调到6％，暂行1年。艺术品减税政策的力度不可谓不大，但由于基数高，对于促进艺术市场繁荣的效果仍有待观察；而且，相较于中国香港地区、台湾地区，欧美日本等国对于艺术品的零关税与低关税，中国内地减税后的税率依旧不能在国际艺术品市场上占据优势地位。况且除进口关税之外，尚有进口环节增值税、消费税、营业税等多个税种，总体计算下来，艺术品进口的综合税率要达到23％－25％上下。如此，也就导致了所谓的“合理避税”问题，而艺术品运输公司在其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其高层管理者遭遇本次事件，实属必然，时间早晚而已。

  就中国艺术市场目前的发展状况而言，规范化可以说是从上到下的一致呼声，而税收政策的调整理所应当是市场规范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市场的规范化，归根结底还是一把双刃剑，政策制定方也好，市场参与方也好，在享受到规范保护的同时，也必然要履行一定的职责与义务。

  以艺术品进口关税来看，尽管本年度的关税下调一半，但综合税率依旧高居不下。当今的艺术市场，不再是一国之市场，而是一个全球化的大市场，这其中流通不仅是艺术品，还有大量的信息与通行的标准。与国际市场接轨，买入卖出仅仅是第一步，是否能与国际标准接轨，才是决定市场发展前景的关键。相较于欧美等国的艺术品进口税率，政策制定者仍有较大幅度的退让空间。如果日后税率仍能持续下调，无疑会促进市场规模的扩大，增强中国在国际艺术市场上的竞争力。其实，下调税率未必会导致税收的减少，市场规模的增长完全可以保证低税率下绝对税收的增长，而且目前艺术品进口瞒报严重的情况也会得到改善。诸如德、法、英等艺术市场较为发达的国家，其实也并没有专门的文化和艺术市场管理的法律，对于市场的管理规范，主要就是通过税收政策来实现的。只不过就中国的现状而言，通过收税来起到规范市场的作用，并非短期内就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其实施过程也必然是有计划分阶段性地进行。或许日前艺术品市场上充斥着很多期望短期获利的盲目投资者，但作为政策制定者，必须要具有长远的眼光与理性思考的能力。

  我们再回过头来从艺术市场参与者的角度来看待市场规范的问题。作为参与者，要求规范化、要求具有发展空间的税收政策，这是出于行业自我保护的目的，无可厚非。但在要求更合理的政策规范的同时，还应该有另一个关键词，那就是自律，而自律，其实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形式。以拍卖行为例，英国老牌的苏富比拍卖行的运作，依据的并不是什么拍卖法，因为英国没有拍卖方面的法律，它依据的是普通商事法律、行业规则和公司的内部制度。在作品上拍之前，拍卖行要做好极其细致的准备工作，作品的鉴定、来源考察等基本项目自然不在话下，有时甚至还会联合政府有关部门，对买家的身份调查，以排除洗钱之嫌。一方面，如果事后发生问题，拍卖行可以因此而免责；而另一方面，仔细审慎的同时，无疑也建立起了坚实的行业信誉。试问中国哪家拍卖行可以将工作做得如此细致？

  中国艺术品市场的规模确实在扩大，交易额也在增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中国艺术品市场在国际上的形象也同样阳光与积极。日前，著名经纪人伊莱娜·索纳本德（Ileana Sonnabend）因其收藏的一件罗伯特·劳申博格（Robert Rauschenberg）的作品而遭遇税务调查。虽然她的律师声明索纳本德绝无在黑市上出售这一作品的打算，但国税局（Internal Revenue Service）列举出的可能买家之一，就是“某位试图购买并隐藏这件作品的中国藏家”。或许只是一句戏言，但期望日后中国艺术市场与买家，能够摆脱掉这类负面的联想，在国际上具有与其经济实力相称的地位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