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博弈的不对称之十八

  说到人脑处理信息的系统一和系统二如何配合以增进决策效果，体育赛事应是最能说明问题的，因为体育竞技是最单纯的博弈，执行规则和评判目标都很明确，而比赛中双方投入的资源也相仿。刚开打的2012欧洲杯刚好替我们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反例。

  周二意大利和西班牙对阵，意大利的巴洛特利抓住西班牙的拉莫斯犯错直取球门，附近也有队友在策应，一个必杀的机会……然而就在此刻，他突然脚步放缓，眼神迟疑，茫然无措，既不射门又不传球，一转眼球就给对方断掉，全场一片叹息。显然，巴罗特利被自己的运气惊呆了，他在调用理性的系统二来分析，如何“确保”得分？从他迟钝的眼光中，我们便可确定，他放弃了直觉的系统一的指引，这是个致命错误。当老师的都有这样的体验，当看到学生的眼球突然呆滞起来，就知道你的讲解起了效果，学生正在把感受到的知识填写到大脑后台的信息库里去呢。

  在上星期法国网球公开赛上，塞尔维亚名将德约科维奇给了一个正面例证。他虽是夺冠大热门，却在四分之一决赛时被对手逼到绝境，第四局里竟落后四个赛点，逆转几乎不可能了。但他绝不手软，该怎么抽杀就怎么抽杀，硬是给扳了回来，而接下来就是对方的溃败。赛后他说，完全没有去想已到了悬崖边上。无论在何种情景下，对自身实力有完全信念，把关注力配置在最需要状态，从来都是英雄的本色。

  基于信念，人处于放松心态，就更能创新地解决困境，这是可以科学观察得到的。对人脑的研究和认知行为的解析发现，在宽松状态下，人解难题和出现新思路的成功率会高许多，而解题者的脑里也经常观察到α波，一种低频的脑电波；人脑在α波的氛围里，更能闪现出一种高频脑电波，被认为是和“惊险飞跃”的创新活动相伴随的γ波。

  对人脑研究的长足进步，可望给人类认识自身带来崭新局面。基于神经影像学和基因学对人脑的深入探索，近年来已经历了几个里程碑式的突破，其中之一是坐落在西雅图的“爱伦人脑研究所”的研究成果。去年它完成并让世界共享了第一张人脑基因图谱（人类的基因有80%以上和人脑相联系）。科学家们正再接再厉扩大投入，展开了对人脑感知的基本通路（basic circuitry of perception）的全面研究。艾伦（盖茨的小伙伴、微软公司两个创立者之一）为此项目就为艾伦人脑研究所赞助了3亿美元。

  “了解你自己，”是人类梦寐以求的境界。从古希腊的苏格拉底、中国的老子，到现代社会差不多每个人，无不在孜孜探求对自身的认识。解释大脑的机理、功能及其对人的行为的影响，不但会导致诊治各类疾病的突破，改进人们做决定的品质，调解社会关系使之更为和谐，而且极大提升每个人的幸福体验。本系列接下来将有具体介绍，今天先谈一个基本观点：人必须善待自己有限又弥足珍贵的关注力。前文笔者反复强调，这种依托在cache（快速短期记忆）里的关注力（attention），掌控着我们的情感、价值权重、行动响应。占据关注力的信息配置，控制着存储在大脑后台的知识信息，怎样以及何时调用它们，决定了我们做决定和选择的成效如何。

  配置关注力的能力，有先天的条件，也靠后天的训练。比如说球王贝利，直觉感悟能力非常强，处在任何位置，他脑中都有全场的动态图景，并能预测到跑动后的状态。林书豪的体能和技能不及NBA的许多球员，但他表象球场态势的能力超群，分球控制常能捕捉对方的破绽。所以，是否“有全局观”、“注重配合”不是什么“思想觉悟”问题，主要看你有没有动态配置关注力的能力。据说第一个登上月球的阿姆斯特朗，就能在高度紧迫的压力下瞬间完成操作，接受、理解、发布、并执行指令。杨利伟等中国宇航员在受训之前，我想，筛选的标准中必定也以随时调整关注力和瞬息应变的素质为重。

  我们以后来谈关注力配置的后天训练，这对任何人，尤其是孩子能否“真的聪明”，意义非凡。这里先请大家考虑回答下列问题。

  设想你在一家大公司工作，每天停车费要100元，你平均每个月上班20天。如果不按规矩泊车被逮住，罚单是1000元，不过被逮的机会只有5%。你的同事建议，大伙凑钱，每人每月500元，成立一个“抗风险基金”，谁吃了罚单都由这个基金来赔。你愿意加入吗？愿意__ ，不愿意__ 。

  如果不愿意，那么出___元你才愿意参加？（0元表示你无论如何都不愿参加。）

  期待大家参与，通过电脑或手机接入（网址http://bit.ly/xMijrg），也可以通过我的新浪微博@孙涤Bruce来输入。http://t.cn/zOzH0nL

  （作者系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美国华裔教授学者学会（南加州）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