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海

  欧盟委员会近日发布了《银行复兴及解决方案》报告。该报告称，为抑制西班牙债务危机升级势头，阻止欧洲储户在危机影响下的恐慌情绪蔓延，严防银行业出现“挤兑潮”，欧盟委员会拟建立“银行业联盟”，以此缓解欧元区银行业压力，防止整个欧元区的银行系统受损。报告草拟了欧盟27国银行业联盟的初步计划，并呼吁构建监管框架，以凸显地区银行之间互现关联的本质。

  最近，欧洲的债务危机正从财政领域向银行领域蔓延，并且呈现相互感染和加剧的势头。西班牙政府向欧盟申请大约1000亿欧元的资助，用于救助其陷于严重困难的银行业，而且欧盟很快原则上同意了给予西班牙1000亿欧元的帮助，就是一个突出的事例。按照目前披露的初步信息显示，欧盟委员会拟议中的“银行业联盟”计划主要内容包括：一、在欧元区范围内建立统一的银行业监管机构；二、成立银行业救助基金，可在政府框架外直接对银行重组进行融资支持；三、建立健全储户共同保障体系。建立泛欧的银行管理体系和银行业联盟，可能有助于暂时恢复储户对于银行业的信心，防止希腊和西班牙的挤兑潮向全欧蔓延。

  就像希腊债务违约危机刚爆发时那样，欧盟出台了援助的机制，以至于全球广泛认为希腊的问题可以得到解决并且不会蔓延。未料希腊违约危机只是开了个头，其后渐渐向爱尔兰、葡萄牙、西班牙和意大利等国扩散，并且一度逼近欧元区核心国家法国和荷兰。为此，欧盟再建规模巨大的“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欧洲稳定机制（ESM）”，动作如此之大，这又让世人认为足以防范欧洲债务危机的深化，可谁知希腊仍然需要减记债务，西班牙也走向了申请资助银行业的地步。所以，现在拟议中的欧盟银行业联盟即使能逐步建立，究竟作用如何，世人不免要再三观望。

  建立欧盟银行业联盟，至少还要处理好三个关系。首先来说，就是怎么处理好与英国的关系，以及怎么处理好与金融危机发生后欧盟建立的三个金融监管机构之一的欧洲银行管理局的关系。

  英国一直游离于欧元区之外，近年更与欧盟和欧洲大陆渐行渐远。在欧盟成立欧洲银行管理局时，英国就与多数欧盟成员国龃龉不断，因为英国是世界的主要金融中心，必须以开放性和自由化作为其金融的生命力和竞争力，接受欧盟的监管无疑会削弱英国的经济和金融立国基础，而这是英国人最担心的。经过讨价还价，欧洲银行管理局总部设在了伦敦。现在，为了建立一个新的银行业联盟，又要建立一个统一的银行监管机构，不但与之前的欧洲银行管理局关系未明晰，而且这个新机构与英国的关系也难以明晰。因为新的银行业联盟和其监管机构，主要是为了应对欧元区危机而建立的，把英国纳入，无疑是让伦敦为欧元区各国的感冒而吃药。老谋深算的英国人当然反对欧盟监管机构扩大对金融业的监管权限，但欧盟有望通过简单多数原则通过建立欧洲银行业联盟的协定，并建立涵盖欧盟所有银行的强有力监管机构，这无疑会把意愿强加给英国。再说，欧盟正酝酿禁止成员国单独制定金融业规定，这等于是逼迫英国交出未来的独立金融政策决策权，这恐怕是素来以金融业立足的英国万难接受的。

  银行业联盟另外一个目的，就是银行业在欧盟内的互助性质。这说起来好听的一面，是在某个银行或者是某个成员国的银行业出现危机时，会由其他国家的银行给予救助，这样就减少了某单个银行和某个国家银行业的风险，减少了其挤兑危险；不好听的一面，就是把大家都捆绑在一起，大家都被拖下水，也就是要更有实力的国家为银行业困难的国家买单。这个主张，自然为深陷危机的国家如法国和意大利所乐意，而为德国等资信好的国家所坚拒。德国就宣称，建立银行业联盟必须与建立财政联盟同时实施。柏林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一旦谁的银行业状况差，那么德国就可以否决其财政开支计划，这样就制止了各国的财政和银行业的冒险，免得德国无休止地为其他国家的财政和银行业的亏空买单、做冤大头。以德国在欧盟的地位和影响力，德国的愿望如果得不到体现，欧盟银行业联盟会成什么样子实在难说。

  还有一点，欧盟的银行业联盟，能否很好实施，银行的态度也很关键。如今欧洲的银行业处境艰难，普遍还达不到《巴塞尔协议III》规定的要求。在欧洲的银行能逐渐达到《巴塞尔协议III》标准就算是不错成绩的大环境下，有没有必要在该标准之外再弄个新标准？不无疑问。按照目前的银行业联盟草案，未来还要建立银行业的“清算基金”，而欧盟委员会也声称，为了给银行更多时间筹集设立“清算基金”，此规定拟定于2018年之后正式生效，而其他配套机制的完成则需要10年左右。以眼下欧洲银行业捉襟见肘的窘境，再要去建立“清算基金”，也太难为他们了。

  如此看来，欧洲银行业对于银行业联盟的事情，未必会热心，执行起来难说会不会有成效。

  （作者单位：东航国际金融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