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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飞雪
市面上写乔治·索罗斯的书很不少,可惜大部分都是易碎品,不值一读。粗略地看,鲁毅、崔胜强编著的这本《炼金术,原来金融可以这样玩:“金融之王”索罗斯传》,也很容易被打入易碎品之列,但仔细看,我觉得,这是本严谨之作,如果有哪位教授、博导要向的研究生讲索罗斯,这本书是不错的选择。考虑到索罗斯已逾80高龄,近几年有退隐江湖的迹象,或许不再会有更惊人的表现,那说不定这本书就是索罗斯的盖棺评传了。遗憾的是,或许是出版商为了吸引眼球加大推销力度吧,这本书的书名与内容似乎有些有帽不合身。在书中,索罗斯共有金融家、慈善家、世界公共知识分子三种角色,或曰三张脸孔,显然不是“金融之王”这一顶桂冠所能代表的。
人生的道路也许很漫长,但关键的却只有几步。索罗斯开始记事思考时,正是希特勒纳粹第三帝国铁蹄横扫欧洲最疯狂的时候,作为犹太人,索罗斯随时都有丢掉性命之险。幸运的是,他有个非常聪明的、当律师的父亲,律师靠法律生存谋生,但面对纳粹军队的占领和压迫,他告诫儿子:“这是一个无秩序的占领,正常的法律不适用了。你得忘掉你在正常社会里的行为,因为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环境。”老索罗斯不仅有见解,还有打破常规的行动,他给儿子办了个假身份证。事实证明,这个假身份证成了小索罗斯在战乱年代得以幸存的护身符。逃离战乱环境进入英国后,索罗斯又幸运地在伦敦经济学院遇上了两个高人:名扬世界的自由市场经济学家冯·哈耶克和科学哲学家卡尔·波普成了青年索罗斯的老师,尤其是卡尔·波普引导着索罗斯走上了一条理性的道路,波普的哲学思想,成为索罗斯后来驰骋纵横国际资本金融汪洋大海的动力之源。被索罗斯推崇为导师、高人的,还有海森堡,索罗斯非常景仰海森堡的量子力学测不准定律,以至于在1979年,把自己的公司命名为“量子公司”。
世人最熟知的一面,是作为金融家的索罗斯。在国际资本金融舞台上,他挑起墨西哥货币大战,阻击英镑,煽动东南亚金融风暴,偷袭港元,攻击欧元,给欧债危机火上浇油。而他采用的操盘策略大同小异,基本上就是一边做多,一边做空,闪转腾挪于汇市、期市、股市这几大市场之间。他就像一条鳄鱼,时而趴着不动,时而突然跃起,扬起冲天巨浪,一口将猎物吞入肚中。他并不讳言他就是一条鳄鱼,甚至十分喜欢以“鳄鱼”自我比喻。不过,他也有伪装的时候,在韩国遭遇严重金融危机时,他居然带着一副救世主的面孔飞赴首尔,向金大中总统提出他的解决办法。
作为慈善家的索罗斯,则表现出他性格中复杂的一面。在索罗斯的早期商业生涯中,对“慈善”并没有太大兴趣,他曾说:“在我们这样一个建立在个人利益基础上的文明中,慈善事业是不合时宜的。因为我们这个文明绝非建立在关心他人利益的基础上的。”这当然是他偏激、偏颇的想法,西方文明中分享财富的观念其实也深入人心。所以,索罗斯在赚了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之后,必然面临一个如何更明智地使用这些钱的紧迫问题,而他的选择就是改变自我,以慈善的名义花掉这些钱。虽然他发现,想做好事并不容易,即使是慈善事业也会存在一些利益的斗争,但他仍乐此不疲,将他的慈善事业进行下去。即使在东欧他的慈善事业困难重重,比如罗马尼亚人因其是匈牙利人而厌恶他,匈牙利人因其是犹太人而厌恶他,斯洛文尼亚人因其既是匈牙利人,又是犹太人而对他双重否定,但他仍一如既往义无反顾。
受益于他的人厌恶他,同时,西方人也抨击他,认为他将财富从西方抽出送给了东方。1992年,有人统计了索罗斯对东方的援助款项,称相当于每位英国公民平均拿出12.5英镑捐给了东方。面对西方人的攻击,索罗斯并不介意,他幽默地说:“我想西方非常应该为东方做些事,所以我很高兴我能代表西方人来做。”索罗斯似乎有一个非常宏大的事业目标,以至于那些反对他支援东方人的西方人显得鸡肠鼠肚,鼠目寸光,境界狭小。
索罗斯长期纵横驰骋于国际市场,且赚取了巨额金钱,取得了巨大成功;他具有“全球化的思维模式”,他不仅有现实主义者的躯体,更有理想主义者的灵魂。这些特质决定了他能呈现给世人第三张面孔:世界公共知识分子。他在东欧推行慈善事业,虽然多是小额投资,他却认为“这将损害极权主义的教条”,有助于建设开放社会。他推崇自由市场经济,又说在这个市场上赚了这么多钱的事实正证明了市场不完善,他还抨击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没有与穷国分享财富,开放社会的主要敌人是资本主义的威胁。即“过度膨胀的个人主义”等等。在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折腾得全球经济左支右绌时,索罗斯又称,从长远发展的角度看,建立一种在美元以外的、新的全球结算货币将会对全世界都有益处。有人说,资本没有祖国,从索罗斯的上述言行看,他似乎像是一个世界主义者。
那么,在阴谋论大行其道的当今世界,索罗斯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样子的脸孔呢?笔者的看法是,一切皆有可能,任何可能都不能排除。当然,有没有其他可能,取决于有没有新的事实被披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