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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曹原 唐子韬
在国际收藏界,宫津大辅(Daisuke Miyatsu)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名字。他的声誉并不是来自于作为天价拍品的拥有者,而是来自于他以“工薪阶层”的身份,历时18年,共计花费3000万日元(约合240万人民币),收藏了300件包括草间弥生、奈良美智、田中功起、蔡国强等众多名家作品的传奇经历。
对于这个坚持在画廊买作品的“工薪族收藏家”来说, “以零用钱购买艺术品” 似乎有些耸人听闻,但是,用几个月工资换一件心爱艺术品的精神,这份对艺术的热爱和执著,让他理所当然地成为收藏界的榜样。
买现代艺术吧
收藏仅仅靠对艺术的热爱是不够的,还要有好的眼光。在这一点,宫津大辅的好眼力,让他成了“低投入、高回报”藏家典范。总是能在艺术家未成名之前买准作品的他,收藏名单中,草间弥生、奈良美智、Olafur Eliasson、Paul McCarthy、杨福东、蔡国强、曹斐等如今炙手可热的国际艺术家赫然在列,而你几乎很难想象这些如此高价的当代艺术作品,来自一种靠工资甚至是分期付款方式完成的收藏。
尽管,面对众人的疑惑,宫津大辅对于收藏经验的答案仍是简单的:“除了能买得起,就是喜欢。”但是,在工作之余对艺术的不断学习仍是宫津大辅的修行法宝之一。
在高中时代第一次在美术馆见到安迪·沃霍尔的作品之前,宫津大辅一直以为艺术品只是堆砌着高技法的风景或美女画,直到在美术馆见到安迪·沃霍尔的作品,才颠覆了他对现代艺术的理解。此后,在不断的学习中,他了解到什么是现代艺术,并产生了对同时代艺术的热爱。后来,宫津大辅所写的第一本书便是《买现代艺术吧》。
收藏同龄人的艺术
“收藏同龄艺术家的作品”是宫津大辅的收藏理念之一。对于这位1963年出生于东京的普通人来说,收藏同时代的艺术,就如同与同时代的艺术家一起成长,与当代艺术一同成长。
上个世纪90年代,在工作之余,在宫津大辅经常光顾的画廊里,与他同龄的当代艺术家开始崭露头角,那些新奇而令人费解的艺术深深吸引着他。从认识到了解,然后有了购买欲望,宫津大辅开始从自己的微薄收入中挤出钱来购买艺术品。一开始,对他来说,这些还未成名的同龄艺术家作品的价格还能承受。然而,随着收藏的深入,他对艺术的痴迷也愈发不可收拾。
32岁时,宫津大辅收藏了他迄今为止最贵的一件作品——草间弥生的《无限之点》(《Interminable Net No.2》),那几乎花掉了他当时所有的积蓄,“我一般花一到三个月的工资来买一件作品,但是当时这件作品的价格比我税前的年收入还高,我花了所有的存款还是不够。”为了得到这件作品,宫津大辅白天上班,晚上去酒店打工,而分期付款的速度也一直赶不上草间弥生成名的速度,后来直到他的妻子、母亲和祖母借钱给他,才终于购得这件作品。
尽管如此,18年来,他以平均一件藏品10万日圆的价格(折合人民币约8000元)将300余件包含很多当代名家作品的艺术品收入囊中,这样的收藏效率不得不令人佩服。
尽管,在采访中,宫津大辅多次表示自己入手艺术品的前提之一是要“买得起”。但是,对于多数人而言,在这样少的预算内,很难买到名家的作品。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永远只能买到一些还没成名的艺术家作品?对此,宫津大辅只得坦率地承认,是的。可就是这样一位“囊中羞涩”的收藏家,以对艺术的热忱打动了很多同龄的艺术家。以至于与艺术家们合作打造属于自己的“梦想之屋”。
正如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所说,“他(宫津大辅)令我们感动的,不仅在于利用微薄收入一点点积攒起艺术品,更因为他跟艺术家建立了非常好的关系,跟艺术家们非常融洽。他独特的收藏方式对于中国的收藏家与年轻艺术家之间的关系,非常具有启发意义。”
的确,收藏同龄人的艺术,收藏的就是未来艺术之星的作品,而宫津大辅的收藏故事,不仅推翻了富豪收藏的定律,也似乎让我们看到了未来收藏的模样。
和艺术家交流
在宫津大辅看来,收藏同辈和比自己年轻的艺术家作品还有另一好处——可以与艺术家面对面的交流。
从1999年至今,宫津大辅的“梦想·家”计划甚至成为励志故事。他热爱艺术、渴望与艺术家交流甚至一起创作,于是便有了希望和艺术家一起建造自己梦想的家的计划。据宫津大辅介绍,他的房子是一个法国艺术家设计而成,家中的壁纸是出自一位韩国艺术家之手,房间门来自奈良美智,家中镜子是草间弥生的作品……
宫津大辅真诚说:“我希望和艺术作品一起生活,而不是放在仓库,作为一个藏家,我希望和艺术家一起创作,跟艺术家交流与收藏一样重要。”在宫津大辅看来,收藏家的职责是通过作品的买卖来支持艺术家,提高作品的价值,买得起的金额和自己的喜爱是他的收藏理念。
除了“梦想·家”的计划,宫津大辅还会邀请艺术家设计每年的贺卡和名片,而对宫津大辅而言,为了得到实在买不起的艺术作品,他甚至让它成为肩膀和后背上的刺青。在他看来,收藏当代艺术的最大魔力之一便是能够让他跟每一位他所收藏的艺术家进行交流,帮助他更好地理解他们的想法。
对于结识艺术家的心得,宫津大辅则认为“收藏家有时候要主动出击”。在展览或讲座之后与艺术家“搭讪”成了他接近艺术家的法宝。“我往往等到座谈散场后,走到艺术家跟前做自我介绍,交流我对他作品的感受。”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宫津大辅而言,收藏一件作品就不仅仅是作品本身,而是“拥有的每一件作品,都有一份珍贵的回忆和体验”。
为收藏出尽奇招
在宫津大辅的收藏中,传统的架上作品并不是主力军,宫津大辅坦言想收藏架上作品的人太多了,作品也太贵,所以装置作品和新媒体的作品成了他工薪收藏的主流。即便如此,宫津大辅还是得向画廊申请分期付款,“架上作品太多人想买,所以我买得比较偏,买别人没有关注到甚至不知道怎么买的作品,价格也比较合适。装置很少有人买,画廊也想卖,所以我和他们商量能不能分期付款,他们很乐意。”
宫津大辅至今没有出手过自己任何的藏品,为了储存这些作品,还得另外花费资金租赁仓库,而且宫津大辅收藏的大多装置作品所占空间需要非常之大。所以他也为此想了很多办法,曾经在收藏田中功起的装置作品《胶带怪兽》(《Gum Monster》)时,因为装置所占空间有五米高,宫津大辅创意地提出他收藏一张证书,当需要这件作品展览时,他就再买胶带邀请艺术家现场完成。
宫津大辅甚至为了收藏自己喜欢的行为表演作品,花心思用有限的资金买艺术家几次的表演机会,在需要展览的时候邀请艺术家过来进行行为表演,而如果几次表演的机会用完之后,收藏便等于结束。
因为资金的限制,除了在付款方式和收藏方式上宫津大辅需要另辟蹊径外,他为此付出的,还有等待的时间。“我经常花十几年的时间等待自己钟爱的艺术家作品,比如奈良美智,从1998年邀约,因为一下子没有有很多钱,所以直到2011年才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