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健康股市先要培育合格的交易者

  ——关于A股救市的话题之四

  ⊙ 陈宁远

  笔者在本系列的前三篇中谈到了股市的制度、本质和功能，这些都是宏观的客观的，包括人的主观能动性最强的制度和政策在内，这些宏观和客观的环境一旦成型，所有参与股市的交易者就必须理解、接受这样的现实和条件，凡不能理解、接受这些现实和条件的人，不能、也不该参与股市交易。真正而纯粹的股市交易者，首先应站在这个门槛前认真考虑，如何做个合格的股市交易者。一个健康的股市应该是什么样的，恐怕无人可以回答（比如美国健康，还是英国更好，还是它们都未必真的健康），但一个合格的股市交易者应该是什么样的，却是每个股市交易者都可以主动把握的，因为这不取决别人，而是取决于你如何判断市场。

  据笔者对A股的多年观察，大量A股交易者不以理解市场的基本条件和现实为投资的基础，从不考虑自己是不是合格股市交易者，一味地以快速赚钱为目的，股市下跌则大喊救市，股市上涨则到处打探消息，一旦失利就抱怨。A股市场赚不到钱的抱怨有时还显得很有道理，很有公平正义的激情。比如对制度缺失的抱怨，就是典型一例。

  但股市的悖论在于，并非你的抱怨有理，就一定会盈利，虽然对制度缺失的抱怨看似总有理，但也不要情绪化，尤其不要成为投资失利的借口。因为股市的风险看似来自市场本身，其实是和你对市场的综合判断更息息相关。

  就拿制度缺失来说吧，管理固然经常会出错，但在判断市场上，投资人也不可能一直都对，就是巴菲特也会出错。所以抱怨制度缺失也要有边界，别指望政府管理水平一下子就达到很高水平，一点毛病都没有。尤其不要指望所有政策和办法都合乎你的心意，更不要想着各项管理是以你投资股票盈利为目标的，世上没有这么万事无忧的投资。

  投资股市，第一要问的是，在现有条件下，为什么要买这只股票，第二要问，还是为什么你要买这只股票，第三还是这个问题。其余的变数，都必须围绕这个展开，所有的资料都要证明你选择的这个股票是对的。如果你发现错了，必须马上纠正。这无关任何别人对你诱导、劝告，包括政府发布的信息。虽然这些信息你都必须分析，因为这是你为什么要投资股市的基本材料。

  任何股市交易者都要明白，你是否投资股市，在股市里是否盈利，问题不在于政府的制度缺陷和政策的错误，而在于你对这些制度和政策的判断是否有助于你理性投资。台湾上世纪80年代末发生股灾时，恰逢台湾当局不合时宜地出台了资本所得税；当时群意汹汹，认为是资本所得税的出台造成了台湾股灾，而把股市泡沫的破裂推给了政府。事后多年看，人们才明白这是台湾当时的股市有太多理由需要深幅调整了（同期发生股灾的日本就没有这项政策的变换）。而那时抱怨台湾当局出台利得税的人，实际是在给自己找台阶，找失败的理由。

  一个合格的股市交易者应清楚地意识到，政府比每个单独的股市交易者都强大，不仅不能不可能对抗，还必须服从。如果觉得服从的代价太高，因此赚不到钱，那就只能离开市场了。要是忍不住股市利益的诱惑，那就只能祝你运气特别好了。

  一个合格的股市交易者还必须认识到，政府虽然是除了市场本身看不见的手外的最大力量，却不可能事事都正确。你尽可以对所有的制度和政策品头论足，一一说出它所有的不合理、不合法，甚至是愚蠢之处，以期在未来，或者在不远未来设法去改变。但未改之前，必须无条件地遵守这个制度。

  从某种角度说，一个合格的股市交易者，一个真正而纯粹的市场人士，是把市场的政策因素，清晰地分成好的或者坏的一面来通盘考虑的。在没有希望改变规则的前提下，那就遵守不合理，甚至可能是不合法的规则。市场上的各项制度和政策，其所形成的宏观和客观条件，与其说是为了保护市场上的弱者，还不如说是为了保护遵守规则的人。

  换言之，一个健康的股市应该是什么样的，恐怕难以有人知道，就像制度总是难以达到完全的市场公平、公正和公开。因此，次优的选择，只能是在市场的具体运行中，人人遵守当前的规则；而在市场的建设和改革中，所有股市的交易者可以积极努力（包括选择退出市场），建言献策以求有更完善制度和更好的政策。在这个过程中，合格的股市交易者自动遵守现有的规则，政府也有能力保障人人都遵守现有的规则，这是一个市场健康的重要标志（不论市场是熊是牛）。否则，一个市场既无人遵守现制度现政策，还要求政府改变现有制度和政策——即使改变了，到那时谁能够保证都遵守呢？没有这样的遵守和保证，一个无序的市场，即便牛气冲天，又怎么谈得上是个健康的市场？

  （作者系独立财经观察人士，知名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