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祖谦

  9月最后一周，德国首都柏林的政坛很热闹。执政的基民盟举行了一系列活动纪念该党前领导人赫尔穆特·科尔出任德国总理30周年。这实际上是现任总理默克尔为明年大选而精心准备的造势。

  在这些纪念活动中常常看到这样一幕：身穿标志式套装的默克尔总理与两位坐着轮椅的男士——现年82岁的科尔和现任财政部长沃尔夫冈·塑伊布勒并肩登台。德国舆论认为，默克尔刻意抬出这两位前辈政治家为自己助选，是想一箭双雕，即通过彰显对“恩师”科尔的感恩和对“前辈政治家”塑伊布勒的尊重，以及他们三人间的亲密关系，巩固她在党内的地位，并抬升选民对其振救欧元决心的支持度。

  来自东德的默克尔是在德国重新统一后被当时的总理科尔发现并带入政坛的。当科尔一手把默默无闻的默克尔提拔为妇女和青年部长时，大多数德国人对这个物理学家几乎一无所知。而默克尔能在政治保守，男性政治家几乎一统天下和论资排辈传统思维根深蒂固的基民盟脱颖而出，全赖科尔的“硬挺”。

  当默克尔跻身基民盟高层时，时任内政部长的塑伊布勒已是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了。他长期是科尔的助手，在柏林墙倒塌后，不仅辅助科尔完成了国家统一，还为科尔制定了资助东部经济复兴的计划。如今，东部已成推动德国经济蓬勃增长的重要引擎。正是因为他的政治能力和与科尔的亲密关系，人们普遍认为他是科尔的接班人。不幸，统一后不久，塑伊布勒遭到一个精神病人的行刺，连中三枪，其中一枪打伤了脊椎神经，从此半身瘫痪。但塑伊布勒受伤后仅6周就恢复了正常工作。他的顽强意志和敬业精神，深为人们称道。

  2000年后，默克尔与科尔和塑伊布勒的关系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在科尔陷身政治献金丑闻时，默克尔转而投向科尔在基民盟内的反对派，并迫使科尔辞去基民盟主席职务，而塑伊布勒则坚定地站在科尔一边。结果，默克尔确立了在基民盟的领袖地位。然而，科尔因其经历、以前的政绩和在政治献金丑闻中“一人做事一人当”表现，保住了与财界盟友的关系，在党内继续拥有相当多的支持者，对德国政坛的影响也不容小觑，但他对默克尔的态度有了变化。德国媒体不时披露他私下里对默克尔颇有微词。塑伊布勒因其政治立场、才干和无懈可击的品行，继续在基民盟内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2005年基民盟重新夺回政权后，根据默克尔总理的任命，塑伊布勒再次出任内政部长，但他与默克尔的私人关系并不融洽。

  如今，默克尔之所以要凸显她与科尔和塑伊布勒的政治联盟关系，主要原因是在这次大选中她将面临极其困难的形势。首先，德国主要的反对党社民党最近推选前财政部长皮尔·斯坦布吕克作为明年大选的候选人。有德国分析家认为，这是社民党最佳人选，也是基民盟最害怕的对手。因为在欧元危机持续延烧的今天，斯坦布吕克对选民最大的吸引力在于他处理金融事务的能力。在2008年国际金融海啸发生时，身为财政部长的斯坦布吕克成功地使德国有惊无险地免受金融海啸的强烈冲击。人们预测他将领导社民党赢得大选，并再次与绿党组成红－绿联合政府。

  默克尔面临的另一个难题，是基民盟执政基础动摇，后院起火。今年5月，基民盟在德国最大的州——北威州的地方选举中失败。最近，基民盟的姐妹党——长期掌握巴伐利亚州政权的基社盟领导人和州长豪尔斯特·齐霍佛猛烈攻击默克尔政府拯救欧元的政策。巴伐利亚是德国经济规模最大、最发达、最富的州。在德国的16个州中，只有巴伐利亚、黑森、汉堡和巴登－符腾堡4个州向联邦政府提供援助贫困地区的资金；而巴伐利亚提供的这笔资金是其他三个州的总和。因此，科尔和塑伊布勒这两个大佬的支持，对凝聚由基民盟和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内人心和共识至关重要。

  此外，目前德国选民对欧元和欧洲一体化的支持大幅下降。在未来的竞选中，德国是否应为拯救欧元和推动欧洲一体化买单，肯定是争论焦点。在这个议题上，科尔和塑伊布勒是两个标志性的人物。

  在德国重新统一后，科尔与法国前总统密特朗为了欧洲的长期繁荣和平，共同缔造了欧元，坚定地支持欧洲一体化的发展。当德国人对放弃作为战后德国经济复兴的象征的马克迟疑不决时，科尔大声疾呼：接受还是拒绝欧元是德国人选择战争还是和平的大问题。塑伊布勒从成功援助德国东部经济复兴的经验出发，认为救助欧元不仅可行，而且将使欧元区经济重新获得活力。

  对于默克尔的求助，科尔和塑伊布勒也从大局出发，予以呼应。因中风而坐轮椅的科尔不顾年老体衰，坚持参加默克尔的竞选活动，在向德国议会的基民盟党团演讲时呼吁：欧洲是我们的未来。塑伊布勒也欣然接受默克尔修复关系的要求。人们不久前看到他们俩一起去看电影《最好的朋友》。德国媒体还报道说，默克尔和塑伊布勒现在每天都要打10到15分钟电话。

  （作者系上海欧洲学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