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

  因为今年“双节黄金周”期间政府推出了小汽车高速公路免费的政策，9月29日全国20多个省市出现了难以形容的汽车堵塞，长假期间各地著名的景点全都人满为患，迭创历史纪录，零售业大幅增长，可以说，效应前所未有。

  由于假期小客车高速公路免费的政策第一次在全国推行，对出现的情况估计不足，再加高速公路相关企业的消极抵制及居民群体性从众心理，造成了9月28日的全国性严重堵车现象。当时有人出来严厉抨击，认为这是个愚蠢的政策，并指责该政策劫贫济富。这种抨击过于草率，有些说法简直颠倒黑白。全国性大堵车当然是个问题，但这并非是政策本身造成的。如果对该政策执行的各个环节加以改善，堵车现象就会大为改善。10月7日，不少媒体预期的大堵车现象就没有出现，岂不是最好的证明么？

  不过，小客车高速公路免费政策所引出的诸多问题，的确值得政府部门深思。任何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策，如果在执行环节上考虑不周全，就可能造成难以预料的结果，也容易引起非议。因此，一些重大政策的推出，不仅要有原则性，而且要在操作性环节有细致周全的安排。

  这次全国性特大堵车现象，也凸显出国内居民内心蕴藏着的巨大消费意愿，问题就在于如何把这种愿意释放出来。按上海主要高速公路的车流统计，9月29日至10月5日进出上海的车流分別较去年猛增41%和71%；而辽宁公路上的车流量也比去年同期增长80%。车的流动，自然会带动人、资金、物品等东西的流动，社会经济就会在这过程中繁荣起来。

  对这次假期的小客车高速公路免费政策最有诱惑力的，不是高收入者及年纪过大的人，而是那些有一定经济条件的、30至40岁的中青年。他们有旺盛的精力，能开着自己的车在假日外出旅游节约一两千元，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这个群体有相当高的消费欲望，但消费力还是不够，如果政府政策引导得好，比如提供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增加他们的收入，或通过合适的政策降低他们消费成本（这种高速免费就是一种方式之一），都可能成为把这个群体巨大的潜在消费需求释放出来的重要方式。在个人收入水平并不容易快速增长的情况下，出台降低其消费需求成本的政策应该是当前扩大内需的主要方向，尤其是降低客运成本及公共交通工具票价。

  这次高速公路严重的拥堵现象也表明，尽管早几年我国高速公路快速增长，但显然还是跟不上国内居民实际消费的需求。特别是在沿海发达地区。因此，在未来较长的时间里，铁路、公路、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仍然具有巨大潜力。早些时候一直有人认为，这些年来中国各种基础设施建设增长过快，同样面临着生产过剩的风险。但实际上，这些公共基础设施越是发达，对经济成长与繁荣越是有利。目前中国的公共基础建设不是太多，而是要大力发展。它是推动中国经济长期稳定发展的基础。

  全国许多热门景点人满为患成了今年“黃金周”最为突出的景观。北京的数据显示，8天长假北京迎來1,312万人次游客，比去年同期增长22.7%；仅10月2日一天，故宮游客就超过了18万人次，两者都创历史新高。四川的九寨沟、黄龙等21个热门景区，游客达234.4万人次，同比增长了17.95%。景区超负荷运行，会降低游客的消费质量，不利于旅游景点回头旅客持续增长，也容易导致市场秩序无法建立及导致整个旅游消费品的价格机制扭曲等。对此，既可加大对各地旅游资源的投资开发，增加更多旅游资源；也得重新检讨集中式旅游消费的模式。毕竟，对于有近14亿人口的中国来说，非集中的旅游消费都容易造成各地人满为患，集中式的旅游消费不是在加剧居民旅游消费的不均衡吗？所以，对于实行了十多年的黄金周假日休假模式，确实到了该认真检讨与改进的时候了。不然，这种旅游消费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会越来越大。

  另外，根据商务部公布的数据，在这次长假的八天里，全国重点监测零售和餐饮业企业的销售额达近8,006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15%。这当然也与小车高速公路免费政策不无关系。因此，从这次小车高速免费的政策效应来看，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交通工具改变及互联网时代的来临，中国居民的消费模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的消费模式正在兴起。比如，私人小汽车的日益普及以苹果手机为主导的移动网络的出现，正在创造许多与传统消费完全不同的新型消费。这些新型消费不仅正在形成一种新的大消费观，而且也在改变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而这些正是国人未来消费的新基点。对此，不知道政府准备好了吗？

  今年的“双节黄金周”想必在许多人心中留下太多特殊的记忆，对管理层而言，则留下了太多值得认真思考的东西。而通过这种思考或反思，我们应能找到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新起点，经济增长的新基点。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