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实投资者回报研究中心

  进入2013年下半年，中国经济增速从前两个季度的7.7%和7.5%回升至三季度的7.8%。关于经济在三季度开始的“复苏”能否持续，讨论热烈，“复苏”一词也频见各类媒体。然而，当下热议的“复苏”含义和经典经济学中“复苏”的本意差别很大。在本期专栏中，嘉实回报中心将同投资者一起分析中国常用语境下“复苏”的内涵，并展望中国经济的“增长”前景。

  在经典经济学框架下，“复苏”是与“衰退”相对应的，而衰退指的是经济的负增长，而非减速。经济摆脱衰退，重新回到衰退前增长水平的过程称为“复苏”。因此，经济“复苏”是以经济“衰退”为前提的。根据通常的定义，经济“衰退”是指GDP同比连续两个或两个以上季度出现负增长。以美国为例，其经济曾在2008年四季度到2009年二季度GDP连续出现三个季度的负增长，经济步入“衰退”。所以在经典经济学意义上，中国经济在改革开放以来还没有出现过所谓的“衰退”，自然也就谈不上所谓的“复苏”。

  那么，中国常用语境下“复苏”到底是何含义呢？我们在谈论“复苏”时，首先要明确同一语境下经济“衰退”是什么。在描述中国经济时，大家通常谈到的“衰退”指的不是GDP的负增长，而是指在长时间GDP高速增长背景下出现的相对“低增长”。换言之，当经济实际增速低于普遍预期或前期增速时，舆论就会判断经济出现了“衰退”。这种对“衰退”的特色理解形成于惯性思维。当社会已经习惯了经济的高速增长之后，对增速会形成固化的思考方式，如果此时经济因转型等原因出现增速放缓，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形成经济“衰退”的结论，殊不知这里说的“低增长”数字放到其他主要经济体已经是难能可贵的高速了。具体来说，从2001年以来，中国GDP的平均增速为10%，社会也对两位数的增速产生迷恋，因此当今年GDP在前两个季度增速分别只有7.7%和7.5%时，便认为经济衰退了，对反弹充满期待。然而若以美国经济为参照，从2001年至今，GDP增速从未超过4.5%。

  了解了当下中国语境下“复苏”的含义，就不难看出这其中的问题所在：沿用过去衡量经济增长的坐标系，用不变的眼光来评判正在发生变化的经济发展模式，判断就可能会出现偏差。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用不变的标准去衡量变化的事物未免失之偏颇，就好比青少年在青春期的某一阶段每年会长高5厘米以上，但要求身高每年如此增长就太不现实了。对于中国经济增长来说也是如此，在经历了改革开放之后多年的高速增长后，中国经济正在步入一个新的阶段，GDP增速也会从两位数过渡到常态的个位数，此时如果再用旧的高增长标准来评判经济形势，恐怕只能是“衰退”满目，“复苏”难觅了。

  让我们回到经济学“复苏”的本意，既然长期以来中国经济没有出现过“衰退”，也就没有必要在是否“复苏”上纠结，从经济增长角度分析中国经济应当更具现实意义。在调结构促转型的背景下，中国经济增速已经与过去的两位数时代，乃至“9”时代，“8”时代渐行渐远。基于以下因素，我们认为经济增速的“7”时代已然来临。第一，中国已经明确了经济转型调结构的大方向，通过重新塑造推动经济增长的动力，经济结构将从传统产业转向信息、科技、文化、环保等新兴产业，而在转型的过程中经济增速下调是必然的。由于传统产业升级、过剩产能化解、新兴产业崛起的过程充满了挑战，转型中出现经济失速也是可能的。第二，中国广义货币M2已经超过百万亿元，高于其他主要经济体，但是经济体中货币空转现象明显，资金利用效率偏低。在把控流动性闸门的政策取向下，中国的货币政策将以中性偏紧为主，依靠投放货币推动经济增长的模式难以为继。第三，全球经济未来存在诸多不确定性，外需很难为中国出口提供持续稳定的支撑，而且在人民币升值和国内要素成本上升的背景下，出口市场的竞争压力将会加大。

  综上所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从未陷入负增长的衰退，也就无从谈起经典经济学中的“复苏”。通常语境中的衰退实为经济减速，而“复苏”则意味着经济加速，所以讨论经济增速的高低更具实际意义。在以平均10%以上的速度增长30年之后，中国经济开始进入调整结构的新发展阶段。虽然增速会有所降低，但是经济增长仍会持续，我们需要用平常心态来面对放慢速度的经济“正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