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楠

  虽然我国早在《金融业发展和改革“十二五”规划》中就提出利率市场化的三大任务：基准利率体系建设；发展存贷利率定价替代产品市场；建立央行引导市场利率的机制，然而迄今为止，基准利率的缺失已成为制约金融市场发展、利率市场化稳步推进和货币政策调控机制转型的瓶颈。此次央行公布的商业银行贷款集中报价制度，是宣布全面放开贷款利率管制后的又一关键举措。这本身是对商业银行定价能力的检验，但要想真正建立起有效的市场基准利率体系，还需要更多配套和更系统的利率市场化改革。

  央行近日宣布正式启动贷款基础利率（Loan Prime Rate，简称LPR）集中报价和发布机制，这标志着我国正快速推进的利率市场化改革再下一城。

  当前我国的货币政策调控正处于直接调控向间接调控、数量型调控向价格型调控的转变中，“利率”越来越成为央行货币政策调控的重要目标。在当今世界，基准利率是市场经济国家金融市场中不可或缺的基础性利率，其发展程度直接反映了一个国家金融市场的成熟程度，是利率市场化最核心的部分内容。

  近一时期，我国利率市场化进程不断加速。此次央行公布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首日报价为5.71%。相当于目前央行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的0.95倍。这也是仅仅时隔两个多月，央行宣布将金融机构贷款利率下限调为基准利率的0.7倍，以及宣布全面放开贷款利率管制后的又一关键举措。

  从全球范围来看，为了解决由于利率管制导致资金资源配置扭曲而造成的一系列的问题，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已形成并确立了市场化利率体系。美国、日本是目前世界上利率市场化改革较为成功的典型国家。美国从1980 年至1986 年实施利率市场化改革，历时7 年；日本从1984 年至1994 年实施利率市场化改革，历时11 年。美国、日本经济基础较好，利率市场化推动速度比较平稳，在承受了改革初期的波动之后，逐步形成了降低宏观经济波动性、提高经济运行效率和资源配置的效率。

  细加分析, 美国的利率包括再贴现率、国债利率、联邦基金利率( 同业拆借利率) 、存贷款利率以及其他金融资产的利率。美联储正是通过对联邦基金利率的调整来引导各期限的市场利率，以此影响经济主体的投资行为和居民的消费选择；同时，美联储还可以通过对各种期限利率的观察，来前瞻性地调整货币政策。

  虽然我国早在《金融业发展和改革“十二五”规划》中就提出利率市场化的三大任务：一是基准利率体系建设；二是发展存贷利率定价替代产品市场；三是建立央行引导市场利率的机制，其中基准利率体系建设可以算是核心的核心。然而迄今为止，基准利率的缺失已成为制约我国金融市场发展、利率市场化稳步推进和货币政策调控机制转型的瓶颈。

  首先，市场利率以及管制利率同时存在，即所谓的“双轨制”。一方面，央行在存贷款利率的决定时起到主导作用，即制定存贷款基准利率，规定存款和贷款的上限与下限，实行严格的利率管控。在这样的格局下，对存款利率上限的限制使得金融机构不能有效地把社会闲散资金吸收进来，此外，由于贷款利率很低，社会融资需求超过正常水平，又造成了资金供求的失衡。另一方面，货币市场与债券市场的利率却是由市场自主决定的。这种“利率双轨制”，无形中割裂了金融市场的内在统一性，使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受阻，以至于货币政策，利率工具难以覆盖全市场。这就必然要求利率从“双轨”制走向“并轨”，并逐步形成一个市场化的基础利率定价体系，从而使市场逐渐取代货币当局成为利率定价的主体。

  其次，利率框架极为庞杂。由于我国的利率框架还处于改革和调整阶段，利率的决定既存在市场的方式又存在计划的方式，所以我国的整个利率结构具有一定的复杂性。例如我国的存款利率是由央行首先制定一年期的存款利率，再根据一年期存款利率推导出三个月、六个月等不同品种的存款利率。再例如，商业银行的贷款利率，不仅要按照期限的不同确定各个期限的贷款基准利率，同时，还有各种纷繁芜杂的优惠利率的存在，使得市场利率信号比较混乱，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也不畅。

  再者，商业银行内外定价缺乏有效的基准利率体系。在上海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Shibor）推出前，没有可供参考的市场基准利率体系，商业银行内部难以构建高效的资金转移定价以及资产负债定价机制；而货币市场和债券市场产品的创新因缺乏基准利率体系而导致定价混乱。从外汇市场看，由于各类避险产品缺乏相应的定价基准，外汇交易避险工具发展缓慢。因此，培育我国货币市场基准利率体系，提高金融机构自主定价能力，指导货币市场产品定价，完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已是水到渠成的时候了。

  由于贷款基础利率是商业银行对优质客户执行的贷款利率，因此，此次央行公布的商业银行贷款集中报价制度，本身就是商业银行定价能力的检验，但未来要想真正建立起有效的市场基准利率体系，还需要更多配套和更系统的利率市场化改革，大致有三个方面。

  一是应通过推动更多与Shibor 挂钩的产品定价，比如推出标准额度的基于Shibor的可转让大额存单， 短期的贷款利率定价参照Shibor 利率等，逐步覆盖表内表外各种产品，以此逐步完善Shibor的定价机制。

  二是以市场利率作为基准利率，加强利率的灵活调控机制，通过利率的弹性变化，引导金融资产价格的波动，从而形成金融市场合理的利率风险结构，这也为货币政策的利率中间目标的确定提供了市场基础。

  三是鉴于贷款基础利率作为短期利率，一般处于收益率曲线的最短端，其对收益率曲线的影响逐渐由短端传导至中长端，并影响整个利率走廊。因此，下一步在完善市场基准利率体系方面，势必还须将贷款基础利率集中报价机制由货币市场向中长期信贷市场延伸，大力发展债券市场，由此逐步取消国债回购市场在银行间市场和交易市场的分割，进而为市场提供期限完整、价格有效的无风险基准利率。而在高度重视国债余额管理的条件下定期发行短期国债，不仅对于形成无风险收益率曲线具有重要的作用，并将最终形成我国相对稳定的利率走廊。

  （作者系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