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 《九败一胜：美团创始人王兴创业十年》

  ⊙杨 吉

  年纪轻轻，王兴出传记了。虽然不是自传，但他授权，等同默认。

  王兴是谁？很多人或许陌生。但若换个介绍方式——国内知名团购网站美团网在最新一轮融资中，获得3亿美元投资，领投机构为泛大西洋资本，红杉资本和阿里巴巴跟投。阿里巴巴早前就拥有美团网10%—15%的股份，用来对抗百度旗下的糯米和腾讯手中的大众点评网——王兴正是这家团购网站的创始人。不仅如此，王兴在2005年还创办了大名鼎鼎的校内网、先驱成先烈的中文微博客饭否网以及昙花一现的海内网。

  在60后、75前那拨人当道的中国互联网版图，像王兴（生于1979年）那样在江湖占有一席之地、可独霸一方的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所以，无论从商业案例，还是从人物话本，他都有相当的研究价值。他是怎样迈上创业这条不归路的？又是如何克服困难险阻的？最后他是怎样历经磨炼修成正果的？对他短暂十年光景的创业生涯，为他写传的作者、写过《人生》、《颠覆者》等畅销书的李志刚用了“九败一胜”来归纳。这让人们自然想到迅销集团(Fast Retailing)董事长兼CEO柳井正(Yanai Tadashi)的自传——《一胜九败：优衣库风靡全球的秘密》。柳井正在那本书中毫无保留地将他犯下的错误呈现给读者，按他的观点，优衣库的成长，就是个历经无数次失败的过程。问题是，作为日本曾经的首富（自阿里巴巴在纽交所上市后，目前的日本首富是软银的孙正义），柳井正尚且以谦逊的姿态说自己“九败”和“一胜”，同样的语词用在王兴身上是否合适？

  客观地讲，有没有或最终会不会“一胜”，见仁见智或不得而知。但论“败”，王兴还真不少。2004年，王兴中断在美国求学，回国创业，经过一年多摸索、试错，最终与小伙伴们仿照刚兴起的Facebook，创办了大学生实名社交网站校内网。做了一段时间，用户有了，但钱烧不起了。资本商要来投资，王兴年少气盛，不知怎么谈崩了。后来，半路来了个千橡集团的陈一舟，把校内网以较高的价格给收购了。这是2006年10月，离校内网正式上线才10个月，王兴和他的团队顺利套现，但人家赚得更多。2008年，陈一舟向孙正义融资4.3亿美元后，顺势将校内网更名为人人网，然后在3年后，在美国纽交所上市。卖掉校内网，对毫无工作经验、社会阅历，仅凭懂点技术满腔热情的王兴来说，他知道浪费机会远比错失机会更让人刻骨铭心。那一次，他为别人作了嫁衣裳。

  从头再来，不安分的王兴在2007年又创办了饭否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是句古话，王兴的饭否跟廉颇无关，而是一种轻博客（实际上就是微博）的应用。王兴办饭否网是受了Twitter的启发，他认为这种轻便的模式可能会重新定义互联网信息传播方式。与此同时，他还在考虑办个面向白领群体的社交网络。他曾考虑在饭否网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实现这一新功能，但最终还是另起炉灶办了个新网站——海内网，取“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寓意。他做初一，别人做十五，结果后来有人就做了比邻网，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然而，这一次创业还是以失败告终。作为中国微博前身的饭否网，因管控不力，在政治上触礁，所以“先驱”成了“先烈”，被迫关停了505天，等可以恢复使用了，外面早已沧海桑田，新浪微博已独领风骚。再说海内网，王兴想打造的是类似LinkedIn（领英网）的概念。但不幸被同行开心网抢车位、偷菜游戏“偷袭”得逞，海内网也就湮没无闻了。

  其实，早在创办校内网之前，王兴还陆续尝试过近10个项目，王兴给人的感觉总是先人一步，但却被后来者赶超。这是为什么？李志刚总结说，王兴有三大特点：对世界充满好奇，始终保持开放的心态学习；独立思考，就算做士兵，也要做明白为什么要打仗的士兵；长期专注于研究互联网领域。一言以蔽之，王兴身上有快速学习的能力，以及他身为福建龙岩人，出生在经商家庭，有说干就干的生意人本性。李志刚总结只回答了前半部分，即为何王兴能做到同龄人、同行们做不到的洞察趋势、先声夺人，但显然没有解释清楚，王兴何以常会行百里者“绊”九十。

  按我的理解，这也许就跟王兴的个性、阅历、经验甚至时运有关。好比你起了个大早，未必就能赶上集市——行军速度慢、交通拥堵、走错方向、半路遇熟人闲聊半天等等主客观因素都要考量。况且，王兴真的年纪轻！正如在《九败一胜》的封面上，长着一副娃娃脸的王兴，身着黑色T恤，目视前方，双手紧握拳头，摆出要挥拳攻击的架势——这样的摆拍无非是想传递王兴在积极进取、勇往直前的信息，但对比马云风轻云淡打打太极，周鸿祎双手叉着腰笑呵呵地正面照。王兴还是绷得太紧，不够从容淡定。

  李志刚有段“无心插柳”的话或许道出了问题的实质。李志刚说，在美团网诞生的三年多里，王兴经历着从技术极客到产品经理到优秀CEO再到企业家的蜕变。不同的人生阶段，不一样的身份角色，其思考问题、寻求方法、审时度势的角度和娴熟度都是不一样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过去，王兴失败不少，因为还不成熟；未来，他的胜利很有期待，因为他还足够年轻。

  《九败一胜》的重点放在王兴如何创建美团网上，但在我看来，这一部分并没有作者认为的那么重要。美团发展史，依旧是王兴模仿团购业鼻祖Groupon而来。只是这一次王兴的全新出发，较之以往显得老练、稳当。相对于李志刚旁观者的记叙，反倒是书中收录的王兴几次内部讲话来得重要、有料。王兴的讲话展现其当时的思想深度、战略高度和眼光角度，例如，他的“四纵三横理论”，他阐述的团购盈利模式：第一阶段是门户的展示广告、第二阶段是搜索引擎的关键字、第三阶段是团购精准推广来服务本地小商家。三个阶段构成金字塔，塔尖是门户服务的商家，中间是搜索引擎服务的商家，塔基是团购……这些论断在王兴以往的创业路上是很少听到的。屡败屡战的商业锤炼，让王兴有了更多的经营智慧和对产业趋势的把握、洞见。

  王兴曾说，要么牛逼，要么滚蛋！如今让他可以得意的是，在团购领域，马云、马化腾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仅凭这一点，足以给他一个大大的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