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虎 ○编辑 陈羽

  2014年11月29日，作为新美美术馆的开馆展览，“场域·黄建成设计”艺术展在上海开幕。

  “场域”一词对于不熟悉空间艺术设计的人来说会感到很拗口，其概念来自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这一概念突破了单纯的物理空间而包含了他人的行为和互动，能够建立“场域”概念的艺术家在国际上也屈指可数。

  作为知名空间整合设计师的黄建成可谓“场域”艺术家中的翘楚，他曾任2005日本爱知世博会中国馆艺术总监，2010上海世博会中国国家馆设计总监。现任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副院长、中央美术学院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教授。这次携作品来上海新美美术馆举办展览，也是他与上海这座拥有他最大作品之一——中华艺术宫的城市再度合作。而回顾自己的艺术生涯，他感慨道，自2004给日本爱知世博会中国馆开始做展示设计以来，他已经在这条道路上高速奔跑了10年之久。

  新作诠释“场域”概念

  上海新美美术馆是中央美院和上海漕河泾科技园区合作的新兴业态的美术馆。而本次在上海新美美术馆开展的作品是黄建成的一件新作，二楼展厅中是一件大型装置，千百根细线悬着大小不一的石子从高处垂下，排成动感的曲面。这件名为“粒·云”的作品概念来源于黄建成的团队为2015年米兰世博会中国馆所做的方案设计，取意生命本初，以稻米为意向排布出胚胎的形状。“场域”承载着黄建成团队的观念性空间表达，将呈现出他们如何在不同场域参与设计文化形象、城市形象、国家形象的塑造和设计项目，以及他们在实践中对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和艺术空间的思考。策展人、中央美院教授余丁说，“场域的概念意指在一个文化发生空间中的各种力量，包含经济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而这场关于场域的展览，即是对此的最好诠释。”

  望着黄建成的设计作品，就不得不想起曾经吸引了7000万人次参观的2010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的“大红斗拱、东方之冠”已经华丽转身为中华艺术宫，成为新的艺术殿堂，但是世博会期间曾经呈现的“动态清明上河图”等一系列空间设计投射出来的文化韵味还余韵犹存，展示了设计者黄建成对华夏五千年文化和当代中国生活的致敬。

  从日本爱知世博打动央美

  黄建成在“场域”设计中一炮走红要追溯到2005年日本爱知世博会。2003年，中央美院一个朋友来广州，随口问：“有个博览会你想做吗？”黄建成答：“不做，我现在只做文化空间展示。”朋友说，那是世界博览会。彼时爱知世博会中国馆设计招标已经进入第二轮，八家单位争得你死我活。黄建成马上打电话给主管单位贸促会，贸促会答复：欢迎广州美院贡献智慧，但没参加预赛直接进决赛显然不合规，你们只能当列席代表，既没奖也没钱。也就是允许黄建成“打一次酱油”。

  黄建成的想法是，世博会这个机会必须抓住，哪怕有一点“我的痕迹”也行。黄建成带着一群生手想出了三个方案，第二天马上投入制作。一周后，黄建成背着9块展板登机飞往北京。领导看方案，黄建成等到了一盆凉水：你们做的全是建筑方案，做错了方向。接着又是一盆热水：你的团队太强大了，红灯笼、5个鸡蛋、四合院，7天做3个方案，而且中国味十足！

  双方越聊越投机，领导表态，入选的方案我们也不满意，没有很好地表达出爱知世博会的主题：自然的智慧。不如你们来实现我们的一些想法。黄建成立刻回广州重做方案。最后，黄建成的方案和招标第一名的方案拿给领导定夺，领导定了黄建成。理由是这个方案首次打破了中国传统展览的死板，从建筑到展示空间都实现了一体化设计，很中国，也很切合主题。

  爱知世博会中国馆不是自建的，同样要在组委会拨给的“大盒子”内外做文章。黄建成把中国馆外立面设计为十二生肖图案，内部主造型有两个，一个是生命树，另一个是双曲线形状的通道，曲线从太极图衍生而来，寓意阴阳和谐，生生不息。室外的十二生肖原来是纯红的，甲方有人觉得有点单调，黄建成就在端头涂了点黄黄绿绿。“怨我没坚持。如果保持纯红，到现在看都很现代。”黄建成如今有点懊悔。

  2014年黄建成出了一本设计图册，图册里的爱知世博会中国馆，十二生肖还原成了纯红。

  中央美院院长潘公凯看了后黄建成的方案后连连叫好：“你书里中国馆的样子不错啊！”黄建成回答，“我不是伪造历史，而是还原我最初的设计方案”。也正是由此，黄建成进入中国艺术界最高学府——中央美术学院。

  带领央美塑造上海世博形象

  2006年，爱知世博会之后一年，在中国经济高速增长带动下，展览馆建设爆发，黄建成的主业展示空间设计也彻底翻身，不再被视为低于绘画、雕塑。2008年上海世博会中国馆招标，国内外报名者达百余家，黄建成携中央美院团队“卫冕”世博会中国馆总监成功，荣任中国国家馆展示设计总监。

  在中国向全世界展示中国，责任重大有如泰山压顶，事情也非常复杂。

  黄建成面对的问题就太多了。“这次我只是设计方。除了面对上海市各级政府部门，还要面对工程实施总包方。”黄建成说。上海世博局指定的分包单位有5家，分别承担多媒体、创意等工作，每家公司都努力使自己承担的部分更重要一些。“摆平内部几家都不容易。只能一家家沟通。”黄建成说。

  “所有矛盾集中到我这里，哪个层级都骂我。我还不能逃避，合同规定，我和潘院长中有一个必须长期在现场，遇到问题必须一刻钟之内出现。很多冲突让我两头受气，甲方批评我们不尊重东家，固执己见。美院也批评我，没品位啊，中央美院要坚持啊！”被骂了一年，黄建成挺过来了。

  反思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的设计和建设，黄建成说，只保留以《清明上河图》为主体的“49米层”，中国馆就立住了。换言之，41米层和33米层的另两个展区都可以不要。“49米层已经完整地表达了‘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个主题，接下来的就显得多余了。不过建筑是别人做的，我作为展示空间设计师不可能抛开别的空间，只能去充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