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俊

  历时三个多月，央企新兴际华集团日前完成了由董事会选聘总经理的工作，董事长刘明忠代表董事会宣布聘任杨彬为集团公司总经理，并与之签订《总经理聘用合同书》，颁发了聘书。这是央企董事会首度行使总经理选聘权。

  董事会是否具有独立选聘经营层的权利，一直被认为是能否处理好政企关系、使企业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的关键所在。因为，只要企业经营层仍是政府选聘、任命，企业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经营层也就不可能真正对董事会、企业、员工负责，对市场负责，而一个只会对“上级”负责的经营层，是不可能有真正强烈的责任心。纵然有，也不可能持续。

  近年来，包括央企在内的国有企业，也在积极探索公开选聘总经理、副总经理，但从总体上讲，都不成功。一方面，选聘规则都是由“上级”制定，名义上公开，实质仍是内部安排；另一方面，即便公开选聘，最终决定权、任命权仍在“上级”，而不是企业董事会。因此，这种公开选聘更多的还是为了满足“上级”的需要，并没有真正达到公开选聘的目的，董事会也仍然只是摆设。

  不久前公布的《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要求在我国企业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实行内部培养和外部引进相结合，畅通现有经营管理者与职业经理人身份转换通道，董事会按市场化方式选聘和管理职业经理人，合理增加市场化选聘比例，加快建立退出机制。推行企业经理层成员任期制和契约化管理，明确责任、权利、义务，严格任期管理和目标考核。这意味着，虽然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将市场化选聘经营层、董事会完全独立的新机制推广到所有企业，但至少为如何更好发挥企业董事会作用，选聘经营层留出了空间、铺平了道路。也正是有了顶层设计，新兴际华董事会才得以公开选聘总经理。

  显然，新兴际华迈出了在国企、特别是央企改革上最重要、也是最坚实的一步。作为一家拥有700多亿元资产、8万多员工的世界500强企业，新兴际华董事会由九位来自不同领域的资深企业家、学者组成，外部董事超半数的配置，有效杜绝了“内部人控制”的可能，而新兴际华董事会运作一直是央企的典型，曾是国资委内树立的董事会试点进行较好企业的标杆之一。如今作为首家被赋予董事会“用人权”的央企，新兴际华所肩负的责任和挑战非常大。就责任而言，必须放出个样子、拿出些成绩来，否则试点就失去了意义，就会影响今后的推广和普及。就挑战而言，到底怎么做，决策层、管理层到底能放权到什么程度，董事会在经营层的工作中是否也能按市场化要求足够放权，更直接地说，决策层和管理层会不会给董事会真正放权，而董事会是否也能给经营层真正放权。市场各方都瞪大眼睛在观察。

  形式上的突破是相对容易的，实质内容上的突破往往就非常难了。在给新兴际化董事会市场权的同时，有关方面还须在其他方面同步给予企业董事会足够的权力。譬如薪酬考核、内部分配制度改革、战略规划制定、投资计划安排、重大决策等。显然，这又会遇到一些政策上的瓶颈。譬如有关方面出台的“三重一大”政策，董事会是否有权审批，经营层的权力有多大，都是需要在试点过程中去仔细琢磨和解决的问题。不然，董事会的权力仍然可能是有限权力，而不是市场赋予的充分权力。一旦董事会的权力不充分，经营层的权力也会递减，以平衡董事会的权力心态。

  央企董事会行使高级管理人员选聘、业绩考核和薪酬管理职权试点，是国务院国资委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的“四项改革试点”之一。现在，新兴际华的第一步跨出去了，能否坚定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迈下去，并在其他方面逐个突破、逐个解锁，是更为关键的方面。以董事会为核心的现代企业制度是当前国企走市场化道路必须解决的问题，增强董事会的独立性、权威性和有效性，有利于理顺出资人、决策人和经营管理人的关系，有利于形成股东会、董事会、经理层各负其责、协调运转、有效制衡的法人治理结构，有利于建立激励有效、约束有力的公司治理机制。所以，新兴际华正面对着一连串新问题，刘明忠董事长也被推到了改革的风口浪尖。

  （作者系资深财经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