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楠

  日本央行是全球新一轮金融战不折不扣的“始作俑者”。更为激进的黑田东彦接任日本央行行长后，日本央行决定提前启动开放式量化宽松，每月增加购买7万亿日元，并以每年60至70万亿日元的速度增加基础货币，直至实现2%的通胀目标为止，日本央行的危险举动不仅将导致全球新一轮金融动荡，也意味着可能出现全面的金融战争，我国必须加紧在重点领域做好风险布控。

  为对抗通缩和出口断崖式下滑，安倍首相上台后力推以大规模财政宽松和货币宽松为主要特征的所谓“安倍经济学”。在日本政府大幅干预下，去年底以来日元兑美元汇率跌幅达17%，日元指数下跌11.7%，为彭博加权相关指数追踪的10个发达国家货币中跌幅最大的货币。

  2011年以来外部经济环境的恶化，加上福岛核危机后启动大规模原油进口，日本贸易逆差快速扩大，而日元贬值尚未改善出口状况。与此同时，今年2月，因日元持续走低，日本液化天然气进口居高，贸易逆差达7775亿日元（约合81亿美元），日本33年来首次连续八个月出现逆差。

  此外，通货紧缩状况也未有本质性改善。受制于人口老龄化、产业空心化以及资产负债表使衰退等结构性问题，日本长期通缩已成顽疾。自2011年以来，日本CPI与核心CPI当月同比基本为负值，2012年下半年以来更是连续7个月为负。数据显示，1月日本CPI同比下降0.3%；核心CPI同比下降0.7%，离2%的通胀目标似乎还很遥远。

  而今，黑田誓言把量化宽松进行到底，不仅直接货币化国债，允许购买40年期的日本国债，要购买更多企业债、商业票据、ETF、REITS等风险资产，而且基础货币将由去年底的138万亿日元增至今年底的200万亿日元，同比增长45%。到2014年底，基础货币将增至270万亿日元，同比增长35%。日本央行将货币政策目标直接盯住日元汇率，意味着日元进一步贬值的空间已打开，进入了一轮贬值周期。而与美欧量化宽松政策主要是债务货币化或压低长期融资利率不同，日本的政策目标更加明确，就是主动推动本币大幅贬值，这势必加大全球短期资本的波动性。

  日本是亚洲许多国家的中间产品供应国，日元大幅贬值很可能引发与之贸易联系密切国家汇率的反弹，客观上形成竞争性贬值态势。眼下，韩国等新兴经济体国家实际有效汇率不断上升，各国相应出口状况也随之产生较大波动，今年1月，韩国与我国台湾地区的贸易顺差大幅下降、巴西则由顺差转为逆差、印度贸易逆差也在扩大。如果日元继续贬值将加大他国干预力度，而一旦亚洲货币展开汇率贬值拉锯战，以出口为导向的德国必会卷入其中，暴发全面汇率战的可能性不可低估。

  相比日元、韩元、欧元等货币汇率的灵活，人民币汇率尚缺乏弹性，被动升值压力非常大。目前，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已创下十九年来的新高，若其他国家央行跟随日元实施弱势货币政策，人民币还没有做好汇率灵活调整或适度贬值的准备，势必对中国经常项目账户和产业升级带来巨大压力，也会造成人民币脱离均衡汇率被高估，加剧短期资本流入和资产泡沫风险。

  更令人担忧的是，从日元增加流通量规模、日元资产收益率、日元走势以及日本货币政策和汇率干预政策来看，当下决定日元是否形成新一轮套息货币的几个因素都已具备。在日本公共债务和央行资产负债规模不断扩大的情况下，日元大规模宽松将进一步深化日元套息资本的地位，日元的泛滥外溢将在更大空间上提升全球流动性，抛售日元买外币资产的套息交易正卷土重来。国际金融市场盛行日元套利交易已有10多年，据估计，金融危机前日元融资性套利交易规模高达上千亿至万亿美元。最新调查显示，日本民众的冒险意欲有所上升，3年来首次出现认为持有证券资产好过持有现金。“渡边太太”们正准备趁日元走软大量买入新兴市场货币，这对新兴经济体金融货币体系可能带来的冲击，绝不能小视。

  截至2011年底，中国持有18万亿日元（约合2300亿美元），占全部外汇储备的7%，占外国债权人持有总额的20%（这一比例在2012年末有所上升），已超过美、英成为日本最大债权国。日元大幅贬值会造成中国持有的日元资产大幅缩水。而另一方面，一旦美联储减少资产购买甚至提前退出QE，美元中长期走强，将促使全球资金回流美国，中国的国家财富将受到“剪羊毛效应”的巨大冲击。面对更加复杂的全球货币和金融环境，以及依然比较脆弱的经济复苏，中国必须系统应对，多管齐下，在重点领域做好布控，严防资本大进大出。

  （作者系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世界经济研究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