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夫一妻制说到价值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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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投资的人类学理解之二
当经济形势下行时，就相当于原始部落食物短缺，外部敌人强大或自然条件恶化等情况，部落里的人会更团结协作，形成更紧密，更忠诚，更高效的狩猎团队去应对。而确保部落内所有男性都有繁衍后代的机会，是团结这些人一起共同抵抗外部敌人的必要条件。
一个落魄的艺术家，因评论家和市场都不喜欢她的作品，一怒之下，她找来一头叫丽萨的大象，每天让它用鼻子卷住一支大号画笔，在画布上随意挥洒各种它喜欢的颜料，然后把这幅作品拿去展出，居然备受好评。权威人士甚至说：这位画家一定是女性，而且深刻理解东方文化。天啊！专家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看出了丽萨是头母象，而且是亚洲象。
这个故事总让我想起身边的股市技术派。他们都很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一个信仰：市场的所有信息都已真实且及时体现在K线图上了，要尊重市场，就必须学习技术。我一直认为技术派是胡扯，不过“技术”这个词对人容易产生误导，让人感觉在学习真本事，掌握硬功夫。
我反对技术派的根源在于他们违背了人类的进化规律，选择独立进化，成为热带雨林中一个孤独而敏感的猴子，而不是加入一个猴群部落一起进化。从进化史来看，独立进化的动物不具优势，今天的世界是由社会性动物统治的，无论人类还是蚂蚁，都比其他动物强。
人类的祖先很可能是刚果河两岸丛林中的失败者。史前最后一次冰河时期导致地中海地区的湿润空气南下减少，刚果河流域的降雨量和温度下降，原来茂密的森林一部分退化为稀树草原。500万年前，我们和黑猩猩有着共同的祖先。300万年前，有理由相信黑猩猩的祖先在竞争中取得了胜利，独占了刚果河流域果实茂盛的森林，而人类的祖先则被迫迁往稀树草原，攀爬技能不再重要，人类祖先从此改为直立行走。
直立行走是人类祖先在失去了原有栖息地之后，对新的不利环境的主动适应。但直立行走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进步”，虽然传统上我们认为直立行走解放了双手，学会了制作工具，但灵长类近亲大多会使用甚至制造工具，我们不能就此吹嘘我们祖先学会直立行走就在工具制造上比他们强多少。直立行走也带来了风险，那就是强大的掠食者都是四条腿，比人跑得快。为此，我们祖先学会了更紧密地形成一个群体，共同捕猎，捕猎比耕作更需要高难度的团队合作，需要理解和记忆。
我们祖先的处境如此困难，对手如此强大，以至于任何人无论多么聪明能干，都很难单独应付挑战，为此，人类的祖先采用了一夫一妻制。人类学家认为，男性有轻微的一夫多妻倾向，证据是进化史中凡是一夫多妻的灵长类动物，雄性体型都大于雌性。其中，雄性大猩猩要比雌性大猩猩的体型大一倍左右，而大猩猩是典型的一夫多妻制社会。为什么男女体型差异会暴露一夫多妻倾向呢？因为在自然界生育的大猩猩雌雄比例大致相当，而成年大猩猩雌雄比例超过2：1，绝大多数雄性大猩猩在争夺配偶的过程中被体型巨大的同类消灭了，经过竞争和自然选择后，剩下的雄性大猩猩一定是具备占有多个配偶和体型巨大的基因。人类男性体型略大于女性，可以推论人类具有轻微的一夫多妻倾向。但是，为什么我们人类很早就选择了一夫一妻并将其奉行为我们的基本道德呢？答案还在于自然条件艰苦导致社会化生存的必要。
如果出去狩猎，男性之间缺乏配合，信任和自我牺牲精神，很难战胜比他们个体强大得多的猎物。而如果实行一夫多妻制，或容忍婚外情，那么这群男性之间就会产生怀疑，仇恨和复仇，就会导致一群男性在集体合作狩猎时，出现巨大分裂和风险。确保部落内所有男性都有繁衍后代的机会，是团结这些人一起共同抵抗外部敌人的必要条件。
说了这么多，读者可能会疑惑，这些和价值投资有什么关系？别急。为什么股市的涨跌总是先于实体经济的起伏？有人说，这是因为股市提前反映了投资人的预期。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句话没问题——再仔细想想，这两句话其实是同一个命题的两种语法表达，不存在因果关系。我认为，当经济形势下行时，就相当于原始部落食物短缺，外部敌人强大或自然条件恶化等情况，部落里的人会更团结协作，形成更紧密、更忠诚、更高效的狩猎团队去应对恶化的生存环境。把这个狩猎团队看成一个上市公司，当经济形势恶化时，你更有动机去加入其中，因为团队对于你的生存来说，变得更有价值。于是，当我们感受到经济下行压力时，往往抛掉现金，抛掉房产，买入蓝筹股。蓝筹股相当于一个很稳定很高效的狩猎团队，这时候蓝筹股估值反而升高，市盈率倍数就会上升。有人因此说，利率和市盈率之间存在倒数关系，我看这种观点是在两个结果之间建立了因果关系。
上世纪90年代东南亚金融危机导致我国经济下行，当时我们果断推行国企改革，这是明智之举。在困境下，才能发现谁有克服困难的主动性和创造力。始终在温暖的呵护中，在优越政策环境下生存，企业就会丧失竞争力。300万年前把我们祖先赶出刚果河流域的巴诺布猿现在成珍稀动物了。想想也挺自豪的，我们的祖先300万年前是竞争失败者，如今我们“以德报怨”，投入大量资源用于保护“仇人”的后代。那些在会上振振有词地说我们公司有资金优势的管理者真该反思一下：国有银行向国企输送廉价资金，政府给国企提供优惠政策，只会使这些企业走向巴诺布猿的结局。
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导致经济下行时，我国加大了货币投放力度，相当于用人为的方法给企业制造温暖舒适的环境，这种做法短期有效，长期并不会使企业竞争力真正有所增强。现在我们又一次面临经济下行风险，这次最高决策层明确提出了国企改革的总目标和路线图。我相信，随之而来的，一定是具有战斗力的蓝筹股价值的提升。
（作者系大房鸭公司董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