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质量效率演变为国家精神与核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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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不可思议的德国人：效率倍增的秘密》
⊙程大庆
德国是个原材料比较短缺但经济高度发达的国家，德国经济发展严重依赖知识经济和研发密集型产业，依靠不断创新并竞争性地重组传统产业而在国际经济中保持了长盛不衰的纪录。今天，人口不足九千万的德国创造出了相当于英法两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德国制造”是全球最流行、最认可、最受欢迎的品牌标签之一。
把质量观念潜移默化移植到每个公民的大脑
德国的经济发展与其讲究效率直接相关，这首先表现在它重视质量，这是讲究效率最重要的一步，这在德国制造业、工程机械、汽车制造业、生物制药、环保产业中表现得最为突出，西门子、力士乐、施耐德、奔驰、奥迪、宝马、大众汽车等因此久负盛名。在德国，质量与效率已成企业赖以生存的生命线，甚至演变成一种生产力，一种竞争力，在这种情况下追求完美的质量将使企业获得竞争优势，这也是维持企业可持续发展经营的关键所在，更是在激烈的竞争中获得最终成功的关键所在。重质量、重功能、重技术的设计理念已成为德国现代设计思想的核心。德国就是这样把质量观念当成一种精神，把质量当成效率并最终将它演变成为一种强大的国家精神，强大的国家核心竞争力，潜移默化地移植到每个公民的大脑中。
目前，拥有200年以上历史的德国企业有近800家，名列世界第二。在德国经济保持高速增长的形势下，这些基业长青的老企业依然不断在创新，从创新领域、知识库和主要组织形式等方面分析，普遍存在模式的创新(包括产品创新与工艺创新)，他们往往是专注某个领域、某个项目的“小公司”、“慢公司”，高度重视产品质量和价值。在中低技术产业的主要创新模式中，从技术优势向发展优势、竞争优势转化，是个重大的战略调整，德国制造由此成为全球最高质量和服务的品牌，并逐步形成持续的品牌效应。
一个国家只有在讲究效率的情况下有足够的高技能、高素质、高就业人才工作，才能将研发知识逐步转化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品和工艺，而研发密集型产业又为这种高技能、高素质、高水平的人员提供了更多就业机会。作为德国创新潜力的一项投资，知识、能力和特殊技能，在持续的职业发展中显示出其重要的经济领导地位，这种创新潜力应用研究的意图，在于创造出新型商业产品、生产工艺和生产方法，并通过这种新型商业产品、生产工艺和生产方法帮助企业克服现有知识无法解决的特定经济问题、特定生产问题。
通过法律限制劳动时间
德国人讲究效率，还表现在严格区分为他人工作的时间和为自己使用的时间上。在德国，人们普遍地非常注重保护自己的时间。企业不得随意侵犯。德国员工一年休息150天，或许国人会感到不可思议：这意味着一年三分之一以上的时间在休息，工作怎么能正常运转呢？具体分解一下是这样的：周六和周日一年合计约100天，加上节假日、圣诞节休假及带薪休假，合计达150 天。实际上，很多德国人的休息天数往往超过150天。在德国企业，几乎100%的员工都会接近100%消化每年约30天的带薪休假。对德国人来说，完全消化30天的带薪休假是劳动者本人当然的权利。他们每天的工作时间也不会超过10小时。到了午后6点，大部分企业办公室都会变得空荡荡，不会有人还在工作。周日和节假日，原则上禁止工作，周六工作的人也极为罕见。宝马汽车公司就有规定，如果在家或休假时期阅读与工作有关的E-mail，那段时间也会被计入工作时间。这个国家已形成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即工作时间集中精力高效率，富有成果的工作休息时间就是充分的休息，这就是德国的“保护主义”具体内容，通过法律在限制劳动时间的同时也要求员工在工作时必须精神高度集中，并拿出具体工作成果。在这样的“保护主义”下，德国失业率很低，企业收益极高，作为欧盟经济圈的引擎，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德国人讲究效率，还表现在他们非常珍惜时间，不能容忍整天为寻找行踪不明的文件而浪费大量时间。企业建立的文件归档分类是最起码的要求，所有的文件都是讲究规范化、秩序化，在没有计算机的年代，他们对所有的文件一律按罗马字母或年代顺序井井有条的分档归类，他们经常考虑的是“费用与效率”问题。时间是绝对不能白白浪费的。因而，他们已不再简单要求提供大量便宜的商品和服务了，转而高度重视开发高附加值的商品，强调在品质或独特创意上创造出差别来。
高效、创意，使德国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中很快恢复过来。2010年之后，德国经济增长率一直高于欧盟平均值，也高于欧元区19个国家的平均水平，德国的劳动生产率高于西方七国平均值，有的企业收益还出现了飞跃式增长，如大众汽车与宝马汽车竟创出了自成立以来的最高收益。
追溯起来，两德统一后，由于东西两边在经济发展和产品结构上的差距，被迫进行痛苦的劳动力市场改革。1992年10月失业率一度达13.9%，物价指数腾升到两位数。德国经济今天能有如此出色表现，施罗德总理当年实施的专注当前着眼未来的“2010议程”是极富远见的。德国是个比较重视社会保障功能的国家，在经合组织（OECD）成员国中德国社会保障支出始终处于前列。但“2010议程”有力地削减了社会保障过度的部分（公共健康保险等过于奢侈的费用），将“市民的所有事情都由政府照顾的时代结束了”作为真正的议题贯彻到底，此外，德国政府还削减失业补贴鼓励就业，通过“短工计划”保障工作岗位，政府负担工人减少的部分薪金。2014年8月，默克尔政府又引进最低工资制度。此后，德国公共债务余额占GDP的比率从2014年的75%降到2017年的65%。政府在各个不同的阶段上投入巨大的成本和有效率的工作，使德国始终坚守了社会市场经济体制，以维护较高的劳动生产率和较强的工作效率。
遵守法律和规则在德国被普遍认为是讲究效率的秘密武器。他们认为在追求个人利益的社会里，为了维持最低限度的秩序，必须用法律或规则制约市民或企业的一切行动，因为遵纪守法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曲折和麻烦，达到“用少量的时间，追求最大的效果”。在德国，如果你闯了一次红灯，保险公司便会要求你增加1%的保费，银行贷款付费会从15年缩短为10年，你的孩子假如购车，银行会通知不能分期付款。因为在网络中已将你的闯红灯事件记载了。
两个基础撑起德国独特的经济和社会秩序
为提升制造业的智能化水平，建立具有适应性、资源效率及基因工程学的智慧工厂，将生产中的供应、制造、销售信息数据化、智慧化，达到快速、有效、个人化的产品供应，德国政府在《德国2020高技术战略》提出了“工业4.0”项目，这将使德国企业劳动生产率至少提高30%，大幅增加机械制造、汽车、化学、IT、电子、农业六大产业的产值，届时将会更加重视改善工作与生活质量的平衡。德国制造业最擅长的是根据顾客要求定制生产，引入“工业4.0”，德国企业会比现在更快地自动完成定制生产，通过数字生产建立灵活应变的制造体系，通过互联网将产品、机械、零部件在世界范围内连接，这样通过产品的网络化灵活利用物联网存储的庞大数据库，对劳动者的知识与适应性有了新的要求，对开拓新的商业模式具有积极的意义，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之间的所形成的关联性已变成线性的、稳定的、客观性的、可靠性的、有效性的与科学驱动式的增长模式。可见，“工业4.0”从本质上来看也有个效率问题，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核心就是智能化与信息化，数字技术、云计算、VR技术，推动机械制造产业链的新一轮革新，进而形成高度灵活、人性化、数字化的产品生产与服务模式。
经济学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效率，而效率需要有两个基础支撑：第一个是物质基础，这是增长的保证；另一个是道德基础，比如说人们有认同感，道德力量的调节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两个基础，撑起了今日德国独特的经济和社会秩序。这种独特在于强调企业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同时还须从道德基础出发关心员工福利、健康及生活品质，不仅要重视股东、员工和经营者，还要重视并增进劳动者权利等“公共利益”；社会不能随意抛弃一个人，个人必须承担社会赋予自己的责任。两者不可偏废，正是德国人完整的效率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