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中国证券市场在发展的历程中,恐怕比老君炉中炼出来的孙行者还厉害,七十二变也不止。
不但它自身在变,人们对它的看法也不断发生变化。即以市场的高点而论,开始,大家对“千三顶”颇有畏惧,后来,一次次天量爆出,一个个新高迭创,什么“五年顶”,什么“历史顶”,统统被踩在脚下时,人们竟喊出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豪言壮语:“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海外人士对我们这个市场的看法也开始发生变化。记得前两年流行的是“估值论”,意为我们这儿的好公司,其股价是要打折扣的。我当时颇为纳闷,曾以宝钢和上海百联为例,提出过不同的看法。但现在海外人士的观点已经倒了过来,据说他们对中国一家蓝筹公司的定价,认为至少应该考虑两个概念,一个是中国概念,另一个则是A股溢价概念。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当然,这也可算是一种“与时俱进”。
在这千变万化的市场中,在中国证券市场已经取得令人欣喜的变化时,中国证监会的一位负责人却冷静地坦言:“要更清醒的认识目前市场发展的现状”。现状是什么?现状就是“有的东西变了,有的东西没有变”。“什么没有变?新兴+转轨的阶段没有变,还是一个新兴+转轨的市场,还是一个体制性机制性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的市场,上市公司、证券公司各个方面的治理和提高质量还是一个很繁重的任务”。在市场一片叫好之时,证监会这位负责人特意阐释“变与不变”的辩证关系,决不能视为“做秀”,更不能视为“众人皆醉我独醒”,平心而论,此时此刻,敢于承认我们的市场现在仍然处在“新兴+转轨”的阶段,是要有勇气的。
因为承认我们的市场现在仍然处在“新兴+转轨”的阶段,意味着通过大量扎实的工作全面夯实市场发展基础,依然是目前的重要课题。众所周知,新兴市场建立初期,在经济加快发展和政府直接干预的背景下,股指在资金推动下快速上涨,市场规模高速扩张,相对比较容易实现,而引进成熟市场的法制环境,管理理念,市场文化,则相对比较困难。新兴市场的规模扩张与基础建设脱节,必须经过一个调整阶段来夯实基础。高速发展后进入一个调整、巩固的阶段,是较为成功的新兴市场发展的共同规律。从市场发展的规律看,这个阶段是难以逾越的。因此,我国资本市场的机制转换和结构优化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有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因为“新兴+转轨”的阶段没有变,我们依然要着力解决体制性和机制性问题,尤其要防止过去困扰我们十几年的旧病复发。那位负责人特别指出,“只要市场一好,就什么都忘记了,指数一上来,该圈钱的圈钱,该做庄的做庄,该蒙股民的蒙股民,加强风险防范重视内部管理都没有了。”由此,他意味深长地说:“改革远远没有结束”。
历史学家有言,大凡经过大规模而又带急遽性的转变,局中之人往往难以洞悉其中的实际意义;有了历史之纵深,才能真正使人了解各种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大文豪托尔斯泰说,观测各星球运转的规律,才能领悟到地动。对“‘新兴+转轨’没有变”的判断,亦可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