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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历史上看,机构臃肿从来是历朝历代走不出来的怪圈,东汉末年,有所谓“烂羊头,关内侯,烂羊肺,骑都尉”之说,可见当时官员之多,可天下却不太平,东汉末年群雄并起,汉献帝把江山“献”出去了,不愧是“献帝”。
封建时代,脏官往往导致机构臃肿,师爷、衙役之外,另外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弄进来,每人弄一份皇粮吃,财政收入不够怎么办?加火耗,也就是提高税收。那么多人吃皇粮,地方上能不荒凉?再加上这些人鱼肉百姓,独霸一方,百姓就更加苦不堪言。所以,过去的清官形象都是一头小毛驴,一个老仆人跟着,奥妙也就在此,人少,火耗就少,农民负担就低,而且老百姓不受欺负。从前有出息的民营企业对这方面就很警惕,比如山西的日升昌票号严格规定,少爷、姑爷、舅爷三“爷”不许进票号。
小时候看过《艳阳天》、《金光大道》,村里的干部无非是老三位,书记萧长春、村长马之悦、会计马立本,还不脱产,都要下地干活;乡里的干部,就是党委书记、乡长,再加上民政助理,十几个人而已,现在乖乖不得了,一个乡吃财政饭的有三四百人,农民负担焉能不重?有人测算,我国官民比已达到26:1,比西汉时高出了306倍,比清末高出了35倍,即使与改革开放初期的67∶1和10年前的40∶1相比,皇粮人口比重攀升之快,也堪称史无前例。
精简机构历来是越精简越臃肿,呈现所谓的“负精简”效应,一方面是机构的日益庞大,另一方面则是行政效率的低下,我国财政收入增长率连续多年超过GDP增长率,但医疗、教育,这些本应由政府承担的职能却缺失了,很多方面都是“有事没人管”。不能不说,“吃饭财政”极大地拖累了政府职能的发挥,温总理就表达过“食之者众,生之者寡”的忧虑。
行政机构如此,事业单位何尝不如此?医院里真正在一线的医生、护士占多大比例?学校里真正在一线的教师又占多大比例?二线、三线的比重过大,这部分人的口粮从哪里来?学费能不涨么?能不“以药养医”么?过去的私人诊所,只有一个大夫一两个护士,美国大学里各系的管理人员不过一两个。何况,机构臃肿绝不仅仅是养人的问题,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人多了,就有了恩怨是非,有了山头派系,有了扯皮推诿,就是没有了效率。
封建社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爵位,职以任能,爵以赏功,不适合干活又不能解雇的,给房子给地,给爵位俸禄,养起来,不许干政,不许指手画脚。现代社会对此的可贵探索,大约就是用股权来酬镛那些打江山的元老或者惹不起的裙带们,让这部分人成了“股东”,就省得他们在企业里瞎“鼓捣”。
行政效率问题,从经济学上看,归根结底是人力资源的配置问题,须知人力资源的臃肿决不仅仅是多养几个人,多吃几碗饭,人多了,会栓塞血管,甚至会引起癌变。必须跳出“越精简越臃肿”的怪圈,确保血管通畅,每个器官都正常运转。
当然,精简机构难度很大,延安的精兵简政之所以能够贯彻有效,是因为革命时期确实缺干部,前线指挥员一排排地流血牺牲,根据地不断扩大,无论哪里都缺少干部,特别是到了解放战争时期,大批的国民党军起义投诚,摧枯拉朽席卷中国,解放区越来越大,更是缺干部。精兵简政仅仅是局部性的结果调整,绝非整体上的过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