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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笑我
昔日“上海首富”周正毅的“二进宫”，已经不再像他在3年多前第一次被拘判刑那样轰动。但是，这位海上新“闻人”刚刚“出来”旋又“进去”的经历，也算是在司法史上留下了耐人寻味的一笔。只是这一次，周正毅恐怕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潇洒走一回”了。中共上海市委代理书记、市长韩正近日在上海“两会”上披露，周正毅涉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和行贿犯罪已经初步查实，并且数额特别巨大。此前，韩正在另一场合也已表示，对周正毅这样的不法分子、不法企业主，扰乱经济秩序、危害社会，一定要坚决依法严办，让他们在上海无立足之地。
周正毅从崛起到没落的整个过程，从一个侧面烛照出了我们身处的这个社会的一个方面，给我们的小说家提供了丰富的题材。一年多前，著名作家余华的《兄弟》面世的时候，曾经引起了文学评论界几乎是一边倒的抵制，许多评论认为余华在这部小说中所塑造的李光头这个人物形象太肤浅。但是，当我们了解了周正毅的故事以后，却可以惊奇地发现，李光头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周正毅的一面镜子，余华通过李光头这样一个虚构形象，对现实生活中以周正毅为代表的不法企业主，作出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当我们对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有了足够深刻的了解后，当我们直面周正毅之流对社会正义与国家财富的侵蚀时，我们不能不惊叹一个思想深刻的作家的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表现力。
常常有人拿周正毅低微的出身说事，认为这样一个上海滩上的“小混混”，不应该这样大富大贵。其实，“英雄不问出处”，周正毅从上海“穷街”的一个馄饨店起家，逐渐发展成为拥有多家上市公司的大富豪，有他的不同一般之处。但回顾他的发达之路，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这样一条轨迹：即先是在股票市场上以违规交易为手段攫取财富，然后大肆收买贪官，利用政治上的和经济上的种种庇护，进一步大规模地攫取国家财富。小说中的李光头虽然不是以做股票起家，但他在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不择手段，其实与周正毅也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不同的只是，小说结束时的李光头正在幻想着上太空旅游的美梦，而现实中的周正毅终于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在小说《兄弟》中，李光头作为暴富起来的一个企业主，俨然成为他的生活区域的太上皇，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他按着他的价值观看待社会，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良知、抛弃友谊、嘲讽美德、玩弄公理，他可以用金钱铺路，把已经成为他兄弟妻子的所谓“梦中情人”搞到自己的床上，穷极无聊之下甚至搞起了一个荒唐的“处美人”大赛。虽不能说这就是我们这个众声喧哗、物欲横流的社会的完整缩影，但这正是现实生活中的周正毅和类似周正毅这样的不法企业主的真实写照。李光头能够为所欲为，除了金钱的作用外，地方官员的怂恿也是不可缺少的，而在周正毅的周围，同样活跃着一些与他沆瀣一气的领导干部。我们完全有理由这样认为，周正毅之所以走上犯罪道路，某些握有重权领导干部对他的支持与照顾，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恶劣作用。
现实生活远远比小说更精彩，即使是像余华这样有想像力的作家，大概也难以想像“周正毅门”里面到底有多少丰富多彩的内容。周正毅案的具体情况还在审理中，但我们可以相信，随着案情审理的深入，随着“周正毅门”的逐渐打开，我们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周正毅“创富路线图”的罪恶轨迹。周正毅，正是李光头的一个“超现实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