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反复出现的现象都带有规律性。这种“带有规律性的东西”,人们往往视其为至理名言,或尊称之“真理因素”。但是,一种“真理因素”被揭示出来,它在多大范围内是适用的,后来的人又时常会犯经验主义的毛病,有时,会把它的适用范围划得很窄;有时,又会把它的适用范围划得很宽。种种不恰当的“划定”,结果便闹出不少“似是而非”的笑话。
股市里亦是如此。股市里有许多被称为金科玉律的东西,如“久盘必跌”、“天量后面有天价”等等。这些“股谚”,曾被人屡试不爽;但到了近几年的市场上,它们有时也“豁边”了。这就是说,倘若对真理的适用范围界定有异,那么,这些“真理因素”,有时可以使人聪明,有时又可以使人偏颇;有时可以使人开窍,有时也可以使人拘泥;有时可以给人指路,有时却可以叫人迷路。最近,看了金岩石、韩志国、桂浩明一些证券界资深人士对股市里一些敏感问题的议论,对“包含某些真理因素的谬误”的匡正,又得到了不少启迪。
比如说,加息是导致股市下跌的最大利空因素。人们常常这样认为。然而,在我们这儿,事实却并非如此。在我国证券市场10多年的发展过程中,加息与股指表现的关联度好像不十分明显。以5年期定期存款利率为例,1996年5月至1997年10月利率降幅约为45%,同期上证综指涨幅达到45%;1997年10月至1999年6月利率降幅达到57%,但同期的上证综指涨幅还不到10%。由此可见,股指涨跌与利息升降的影响力还难以画上确切的等号。这一次,央行宣布加息,股市索性来了个“加息行情”,3000点大关一跃而过。究其原因,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家炒股可以贷款,加息自然增加了资金成本。假若股市上的收益抵不过资金成本的增加,持股者当然不会做“蚀本生意”了。在我们这儿,大多数投资者不会碰到这个问题。加息,对炒房者是最大的利空因素,倒是实实在在的。
还比如说,机构减仓和QFII减仓,意味着它们不看好后市。人们也常常这样认为。其实,这要具体分析。前段时期,有一些机构确实在减仓,但减仓有主动性的减仓和被动性的减仓。三月底,一些基金减仓是主要应付分红和赎回的压力。有些保险机构也在减仓,因为他们的股票已经涨了百分之百,不能再持有了。由此观之,主动性减仓不多,主要是被动性减仓。 至于QFII的减仓,也有同样的问题,是因为减仓,还是因为持股的市值下降了,需要具体分析。据桂浩明先生的研究,QFII进入中国证券市场的总额度是100亿美元,也就是700多亿的人民币。按照它的仓位比例,很大一部分是买债券的。500多亿的股票仓位,它们的进出对我们的市场有多大的影响,不能过分夸大。实际上,QFII刚刚进入中国证券市场时,正好是中国股市低迷期。他们对中国证券市场的认知,更多是从H股、中国概念股反映出来。资本市场中只有赢家和输家,外来的和尚未必会念经。既不敝帚自珍,也不妄自菲薄。我们需要的是脑袋长在自己肩上。
又比如说,美国股市的市盈率多少多少,我们的市盈率多少多少,泡沫太大了。一些人也常常这么说。实际上,就市场的宏观背景和发展环境来说,衡量市场走势是否正常,不仅要看市场的市盈率水平,而且还要看利率状况和发展潜力。韩志国先生说,就利率而论,美国一年期的储蓄基准利率是5.25%,其货币市场的理论市盈率是19.047倍;中国一年期的储蓄存款利率是2.79%,去掉20%的利息税,实际利率是2.232%,其货币市场的理论市盈率是44.8倍。美国经济今年要维持3%的增长率都有困难,而中国经济的增长率要压到10%以下却不容易,中国经济的增长率是美国经济的3倍,为什么中国股市就不能有更高的市盈率呢?应该说,韩先生的这番见解,为我们准确分析市盈率问题,又打开了一扇“窗”。
“认识真理的主要障碍不是谬误,而是似是而非的真理”。这是大文豪托尔斯泰的一句脍炙人口的名言。在当今中国证券市场上,我们也要警惕“包含某些真理因素的谬误”。用新的事实摆脱旧理论的拘泥,用新的材料来克服旧股谚的偏颇,用新的数据来冲破旧定律的迷津,用新方法来摘除旧知识的有色眼镜,这样,才能把握市场的发展趋势,而不是仅仅盯住自己鼻尖下的一块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