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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大企业的情况如此,对日本整体的评价也在一路走低。今年5月公布的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IMD)国际竞争力排行榜,日本的排名就再度滑落到第24位,这与其第二经济大国的排位相去甚远。而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和九十年代前期的该排行榜上,日本曾连续多年独占鳌头。
与此呈同步态势的事例可说是举不胜举。20多年前的世界头号富翁一度是日本西武铁路集团的老总堤义明,后因非法经营而遭逮捕,如今世间有几个人还记得他?神户港曾是名列世界前茅的重要港口,如今世界前30名集装箱港口中,已根本看不到神户的踪影,排名最靠前的东京港,也被挤出了前20名!半导体堪称是高科技时代的宠儿,日本的半导体产业在1988年处于颠峰期,曾占据全球半数以上的份额(52%),而如今早已跌破25%。日本的国债居然被世界著名的评级企业穆迪公司评为A2级,还低于博茨瓦纳和智利的评级,弄得日本人老不服气:博茨瓦纳算什么玩意儿!
日本靠制造业起家,不断把企业做大做强,迄今仍有一大批在世界排名很靠前的这类企业。但在服务领域,日本的生产率就令人不敢恭维了,长年来一直徘徊在经合组织国家的下游水平。在世界进入信息化时代后,日本的产业结构调整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至今还在靠制造业苦苦撑持。尽管前些年日本全国上下都在高喊“IT革命”的口号,但天晓得日本在IT领域取得了哪些领先优势。不用说电脑的软件和搜索引擎系统,就是在手机生产领域,日本在全球所占的份额也非常有限。就制造业而言,在研发领域,日本始终无法超越美国取得突破,而在成本方面又根本无法与中国抗衡。在这样的夹缝中,日本企业乃至日本经济的空间显然已经非常狭窄。如今后日本经济结构仍无法取得任何突破性的变革,则日本经济在全球所占比重的进一步下降将是不可避免的。
日本只是一个经济大国,在其赖以安身立命的经济地位下降后,日本将向何处去?这是非常值得关注的问题。但目前似乎还很少有日本人自己意识到这一问题。
大国从兴盛走向衰落,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最近的例子就是昔日的“日不落帝国”英国。英国相继被德国和美国取代头号大国的地位,已有一个世纪左右了。但迄今英国仍保持着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也就是仍维持着大国的地位。与日本极为不同的是,在英国丧失军事和经济大国地位后,英国仍可依靠其文化保持对各国的吸引力。也就是说在失去硬实力之后,丰富的软实力资源仍在维系着英国对全球的重大影响。除了英联邦这一原先的殖民地架构外,作为英语最正宗的母语国,英国如今每年靠教授英语就赚得钵满盆满。对外英语教学无疑成为英国文化输出的一个重要渠道。另外大文豪莎士比亚、狄更斯、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路透社、大英博物馆、作为全球主要金融中心的金融城、全球保险业的巨擘劳埃德船级社……这些都已成为当代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使得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忽视英国的重要作用。
而日本在软实力方面就乏善可陈了,也举不出什么像样的例子来说明其地位之重要。长期以来,日本对人类文明做出重大贡献的事例实在说不上几件。由于日本人不愿出人头地的国民性,迄今为止很少出现在人类文明史上拥有重要地位的大思想家、大政治家、大军事家、大哲学家、大作家、大诗人、大艺术家、大发明家、大科学家。日本拥有仅次于美国的经济学家,但迄今却没有获得过一次诺贝尔经济学奖。二三十年前日本还有诸如松下幸之助、盛田昭夫这样的大企业家,但如今日本企业家捧读的也都是韦尔奇的自传,日本对外国莘莘学子的吸引力与美国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每年接待的外国游客人数仅排在世界第30位左右,连弹丸之地的中国香港和澳门都赶不上,尽管日本并不缺乏旅游资源。
日本在当今国际社会最有影响的是动漫产品,但这类产品毕竟是以孩子为主要对象的,其影响是有限的。卡拉OK曾经在东亚火了一阵,但毕竟属于俗文化,对人类文明进程的影响也根本谈不上。茶道虽然属于雅文化范畴,但它仅具一定的欣赏价值,难以普及。除此以外,日本文化对全世界还有什么重大影响呢?缺乏足够的文化资源,在不复经济大国之后,日本将何以自处,这是日本的有识之士应该认真考虑的重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