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苹
央行行长助理易纲最近表示，央行控制通胀的决心和措施是坚定不移的，央行会尽量避免长时期负利率的局面。易纲指出：“在比较长的时间持续负利率，对经济发展来说是不好的。”他说，央行在努力避免这种情形。但他同时指出，改善负利率将需要一个过程，要放在一个适当的时间段内看，不会一个月就明显见效。
负利率问题的确应该引起重视了。8月22日，央行为抑制通货膨胀再次加息，此次加息结束后，一年期存款利率已经达到3.6%，接近1998年底的水平，但由于CPI居高不下，7月份CPI创下5.6%这一10年来高点，实际利率仍然为负，除去5％的利息税后，存款利率与当前CPI相比负利率达2.18%。
这意味着，目前，居民储蓄不仅不能保值，而且还要赔钱。央行统计数据显示，至今年1季度末，居民储蓄余额已达11.87万亿元人民币，如果据此来计算，我国居民储蓄一年的损失至少在2000亿元以上！由于储蓄中相当一部分是活期存款，损失还要大得多（中国人民银行8月22日上调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时，活期储蓄利率并没有上调，此举意在增加人们的定期储蓄，相应也加大了活期储蓄的损失）。那么，储蓄的损失到哪里去了呢？
一是补贴给了银行。正常情况下，银行只有支付给存款人一定收益，才能吸引足够多的存款用于放贷，银行的正常经营才能维持，银行也才能赚取存贷差（这部分收益在我国银行利润构成中所占比例非常高）。在储蓄利率为负值的情况下，银行等于省去了部分用于吸收存款的成本，同时从存款人和贷款人那里获取收益。加之银行收取的名目繁多的各种费，是储户的利益进一步受损。
二是补贴给了房地产开发商、追求政绩的地方政府等贷款者。由于储蓄存款为负，在存贷差不变的情况下，贷款者等于少承担了一部分贷款成本，相当于贷款者得到了存款者的一部分补贴。在得到相对低成本的贷款后，房地产开发商等助推房价上涨，以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从而，使民众利益再次遭到损害。而地方政府不切实际的建设政绩工程等，也容易导致劳民伤财的后果。
我们知道，利率的基本功能有两个，一是担当分配金融稀缺资本的角色，通过利率机制能够把稀缺的资本分配到经济效率更高的地方。二是吸引居民将剩余资金用于贷款市场作投资之用。如果利率为负值，利率机制就难以发挥上述基本功能。
除此之外，对于储户而言，实际上还有一个机会成本损失。所谓机会成本，就是指一笔投资在专注于某一方面后所失去的在另外其它方面的投资获利机会。如果居民将资金不是放在银行而是投到股市或房市等方面，所获得的回报将远远高于银行储蓄所获利息，这中间的巨大差额就是储户失去的机会成本。今年以来，无论房市还是股市都异常火爆，尤其股市，从年初至今有的股票已经翻了几倍，在这种情况下，负利率的存在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行为金融学的研究表明，民众对单位损失比单位利润的感知更为强烈，当人在面临确定性损失时会变得异常勇敢，从“风险型厌恶”转向“风险追求型”，以通过冒险获取避免损失的机会。因此，负利率容易引发人们的投机、投资行为。
事实上，今年以来我国房价的快速上涨，就与民众本能的趋利避害行为有关。一些拥有储蓄存款的人，为了避免储蓄损失被动地加入到投资、投机房地产的行列，推动房价的快速上涨，助长房地产泡沫的生长。股市的火爆与此也有关系。众所周知，今年A股5·30大跌以前，题材股暴涨，绩差股比绩优股涨得还快，呈现出结构性泡沫的特征。其原因也与储蓄的负利率情况有关。因为在负利率之下，民众为了避免损失，会本能地选取收益高的投资渠道———哪怕这种投资渠道风险高也在所不惜。今年7月份人民币各项存款同比少增加693亿元，其中居民储蓄存款增加461亿元，同比少增456亿元，其中相当一部分流向了股市、房市。
可以想象，如果负利率的局面长期存在，存款从银行向股市和房市“搬家”的现象将持续下去。这不仅容易使股市和房市出现过热局面，还可能推动股市和房市泡沫的形成。而居民储蓄资金尤其是普通民众的储蓄资金，是居民为应对未来不确定性支出的重要资金储备，一旦房市或股市出现大的波动，一些居民的生活可能因此受到影响。
解决负利率问题是非常紧迫的。如果这一问题解决不了，银行任何旨在阻止存款向股市和房市“搬家”的努力都很难产生效果。而且，随着通货膨胀压力的增长和股市、房市赚钱效应的持续，这种“搬家”还可能加剧。因此，倘若膨胀压力有增无减，负利率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央行应该尽快考虑重新推出保值储蓄，以防止储蓄资金大量流入投机活动，加大宏观调控难度。（作者系新西兰Massey University大学MBA，财经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