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邱家和
“上海当代”已经万事俱备,只待开幕的那一刻,此时此刻,作为这个博览会最初的策划者之一,周铁海却被来自全球各地的朋友们的各种要求所包围,没有时间展望其成功揭幕的光明前景,更没有时间接受记者的采访。不过,我这个采访题目还是打动了他,使他从百忙中找到片刻的闲暇,对我侃侃而谈。
上海要有自己的“机场”
中国当代艺术从上世纪90年代出生伊始,就像婴儿离不开奶水一样离不开国际市场,这有许多经典的论述和精彩的故事,而周铁海则亲身经历和体验了其中的酸甜苦辣。他在1996年拍了一部名叫《必须》的黑白短片,就刻画了当年的窘境:来自西方的国际策展人、批评家、美术馆主管与画廊老板成了中国艺术家的救星,艺术家们揣着作品排队等着贵客的几分钟接见,周铁海形象将其表现为“看病”;而客人们走访艺术家的工作室则需要“导游”;艺术家们彷佛身在飘泊在无边苦海里的“梅杜莎之筏”上。这部默片中有一句经典的台词:“没有自己的机场,就没有一切”。剧中人为了秘密接送那些西方来的贵客,甚至要造一个军用机场。周铁海的剧情宣示了处在弱势状态下的中国艺术家的内心渴望:对接国际市场,中国当代艺术需要自己的通道。
如今,时间已过了十多年,也是在1996年成立的上海香格纳画廊,早在2000年就以周铁海的个展,首次打进了西方顶尖的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去年香格纳的10周年纪念册上,有一位名叫田霏宇(Philip Tinari)的美国人,就顺着周铁海的创意,把香格纳归结为上海的“机场”。不过,这位中国当代艺术的评论家肯定没有想到,时隔一年,上海有了“上海当代”这样一个新型的国际当代艺术博览会,上海有了自己的新“机场”。
与皮埃尔的缘分
周铁海回忆说,就在他拍的那部作品的第二年,1997年他就去了巴塞尔,看了博览会后对艺术市场有了全新的认识。此前他只是看过双年展,但去了巴塞尔,眼界一下打开了———在那里,如此多的画廊集中推介他们所代理的艺术家的作品,其数量之多、质量之高、跨度之大,真可谓艺术界的国际奥林匹克。博览会成为他的向往。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作为当事人,于当年主持巴塞尔的洛伦佐和皮埃尔一起,在自己的家门口办起一个国际艺术博览会。他说,他是在1996年上海双年展上与皮埃尔认识。当时他已经在与海外的中国艺术家合作。不过他对中国当代艺术却有保留。尽管如此,那年他还是买了一些中国当代艺术的作品,并和周铁海成了好朋友。
近年来皮埃尔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看法变了,3年前更有了在中国办国际当代艺术博览会的想法,就来找周铁海,几次三番在北京和上海考察,也在北京和上海之间踌躇再三,一年后才把会址确定在上海。周铁海说,在这个拉锯的过程中,我是倾向在上海办,一来上海的情况比较熟悉,更重要的是北京的画廊太多,展出的空间太大,博览会不容易出彩。反之,上海的画廊少,博览会办在上海,各地画廊就会把精华的部分都拿到博览会上来。
博览会万事俱备
回顾博览会的准备过程,周铁海谈到了许多精彩的细节,却是,上海还有许多朋友帮他把这个彩虹似的的计划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因此虽然当中也经历了反复,但周铁海的总结还是比较顺利。他说,可以欣慰地告诉大家,据我所知,这次博览会吸引了全球艺术圈的眼光,会有众多的艺术家、策展人、美术馆、收藏家和媒体专程赶来参展。这次博览会,“杰出艺术家”和“惊喜发现”都很不错,是值得关注的亮点。
他提醒观众,与双年展不同,看博览会,在关注艺术家及其作品时,要关注推荐他们的画廊。藏家将和画廊打交道。他说这次国外画廊带来的外国艺术家有的很优秀,如詹姆斯·科恩画廊推出的白南准、维尔拉等艺术家。各家画廊推出的中国艺术家也带来了好作品,如U空间的仇小飞、密特朗画廊的李永斌、常青画廊的陈箴、顾德新,空白空间的方力钧,香格纳画廊的王广义,北京公社的宋冬,程昕东的卢昊等。
变与不变
博览会开幕在即,“机场”有了,但当年困扰周铁海的问题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周铁海说:接下来的问题是要有景点吸引大家来观光。画廊、美术中心要有好的展览让大家看,人们才会坐飞机来看,机场才会有用。有的人说我的作品是对现实的反讽与抗议,其实并非如此,这是客观的描述。10年的变化,至今中国当代艺术中艺术家和国际策展人的关系未变,“看病”的还在看,“导游”还在“导”,艺术家还是出国的出国、展览的展览。同样,艺术家面临的问题也没变,还是在“梅杜萨之笩”上。机场是有了,而且像上海一样有了浦东新机场,但艺术家面临的处境并未变,还是看你能否创新,能否坚持。
当然,当代艺术的状况已经得到根本的扭转。过去当代艺术在国内没有市场,现在国内的画廊、美术馆都开始关注、收购、经营。与此同时,又迈出了新的一步,展览并收藏国外当代艺术的作品。艺术不分国界,中国人对国外奢侈品品牌都那么趋之若鹜,那么艺术呢?文化有强势与弱势,但不能说弱势就不重要。周铁海对此保留一份乐观的期待,一种开放的心态,相信中国当代艺术会和西方坐而论道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