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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我还想加上一句,流动性的增长过快不仅是“成长的烦恼”,它也是我们“成长的喜悦”。用英文,我把它写成:Pain and Gain of Growing,看上去,烦恼和喜悦几乎就是一对孪生兄弟,相伴而来。这个题目正是10月26日我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出席“招商证券论坛”时发表演讲的主题。我是希望、也主张应该再换个思路看待流动性增长过快。不能老是把流动性过剩简单地视为一个头痛的问题,也该把流动性的增长理解为我们的微观与市场改革的收获期。
中国在1999年之后似乎就进入了这个收获期。一个非常重要的证据是,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TFP)的增长率在经历了1989年至1999年长达10年的缓慢和持续下降之后开始转为加速增长。而在2000年之后,几乎所有行业的赢利水平也开始加速增长。尤其是中上游的产业更加突出。回头想想,如果没有1995年的国有部门战线的收缩和国有企业的产权改革,如果没有金融体制的改革和银行治理的改善,如果没有资本市场上的体制性障碍的清除,如果没有突破土地不能交易的限制,我们就不可能有生产率在上世纪90年代末明显的改善和增长,也就不会进入到今天的这个流动性增长加快的局面。有了这些体制性的改革,原有的存量资产就可以产生更高的收入流量。
由于中国的发展在战略带有显著的东亚特征,即可贸易部门的经济自由化和市场化程度远远高于非贸易部门。因此,生产率上的这个释放其实更多地是集中在贸易部门,从而使中国的出口竞争力得以持续改善并获得超常增长。而贸易上的赢余也就开始过快地增长了。于是才有了经常项目的巨额顺差和资本项目的顺差增长。这些年来外部收支不平衡的发展,反映的其实则是内部发生着的市场与金融深化的“故事”。外部收入不平衡(赢余)的增长反过来在国内又创造了更多的赢利和收入,从而进一步吸引更多的外部资金流入。
就流动性的主流而言,看上去是我们的货币增加太多了,但说到底它是我们经济中创造收入的机会增加了。收入是怎么来的?来自于交易链条的扩展,也就是市场的深化,尤其是金融的不断深化进程。金融的深化能带来更多的交易机会,从而产生更多的收入流量。举例来说,如果不允许土地流转,土地这个不动产就很难创造收入。一旦土地被允许流转,不仅土地本身可以创造收入,而且土地还可以抵押去获得银行的贷款,而使用贷款又可以创造更多的收入。这样就增加了拓宽投资的渠道与机会了。所以,流动性的增长与投资机会的增长几乎是一个意思,难道不是喜悦吗?有了更多的投资机会,才能在整体上提升我们的投资回报。说到底,我们进行了这么多年的产权改革和体制改革之后,似乎终于迎来了一个收获期。
面对流动性的增长局面,我们当然应该更多地考虑以疏而不是以堵为主的政策。疏导的方法可以有很多。比如,我们借机大力推进资本化的进程,全力发展资本市场,让更多的公司在国内外上市。其次,我们也应该抓住机会发展主权基金,尤其政府拥有巨额的外汇储备,正是主权基金发展的良机,积极参与国际的投资和并购,增加财富。第三,应该大力鼓励中国企业法人向外购买资产,尤其是去直接并购或者在海外投资于与能源与基础原材料相关的企业。第四,国内应该抓住机会把社会保障基金的盘子做大,尽快去分享资产部门的收益增长。最后,应该考虑发展第三所有权的基金组织。也就是允许社会组织和事业单位,特别是吃财政饭的,去持有国有资产的产权,逐步建立起我们的社会性的国有资产的股权持有者。
日本20年前的故事提供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教训,也有经验。流动性过剩时期日本的海外扩张和财富积累也是值得借鉴的。处在资金充裕和金融深化与繁荣时期,如何利用这个局面迅速提升财富水平,实现一些国际战略上的布局,更好地盘活政府手中的资产,加快社会保险和保障基金的建设步伐,让全民都能从这个阶段中获益,看来都是需要有战略性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