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旺
货币流动性泛滥的原因是出口顺差引致的外汇储备急剧增长,因为外汇储备的急剧增长,引发了国际垄断资本对中国本币升值的强烈预期,追逐高利润的外资必然通过各种形式渗入。这是一种正向反馈的机制,除非突然出现出口停滞或者通过恶性通货膨胀来抵消过多的流动性。
要想稳定汇率的波动和管理住流动性,央行独立货币政策力量势必被弱化。现在,地球人都知道,中国以渐进的稳定的升值来管理汇率,在此背景下,欲防止通货膨胀,似乎只有管住流动性这条路了。为此,央行连续地进行数量化管理,比如,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发行央票、信贷规模管理等等。
央行首先可能的设想是,如果将流动于经济体的过多货币锁到央行的“笼子”里,或者通过信贷规模控制将流动性就地锁定于商业银行的“仓库”里,那社会上没有这么多钱了,逐渐高涨的物价也就能控制住了。这一点,其实在央行将上调存款保证金率的“市场化”手段作为首选方案上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了。实施这一方案,当然可以对冲商业银行通过信贷投放形成的货币创造,即通过乘数效应创造货币的功能。只是到了今天,在年内连续第十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后,新标准已达到了20多年来的历史最高点,这使央行的市场化操作空间变得很有限了,人们无法想象在目前的高点上央行还能如2006年以来的那样通过连续上调存款准备金率来调控和回收流动性。如果将存款准备金率再上调6次,即使不用信贷规模控制,商业银行本身的经营也将会因为资金不足而陷入困境。鉴于商业银行在国内经济中的特殊地位,央行无法也不能以商业银行的困境作为物价调控的替代工具。
其次,央行在控制通货膨胀的手段选择上将倾向于信贷总规模的控制,从历史看,在中国,这可能是在控制流动性方面最有效率的,当然它是以牺牲市场效率为代价的。当GDP每年以10%以上的规模增长时,信贷规模的增长不可能低于10%,否则将会形成通货紧缩。以笔者的分析,通过行政手段和市场手段相结合的信贷规模控制,或许将是央行“从紧”货币政策的核心手段。这一手段的实施估计在2008年上半年将会是严厉的,对任何违反政策者的处置也会是严厉的,因为贷款冲动是所有商业银行的必然行为,为了控制经济过热,央行必然要求所有商业银行不仅要承担对股东的“利润责任”,还要承担“社会责任”,更何况主要商业银行是国有股控制的银行。
第三,央行在上述政策以外,必然还要将“利率”调控纳入主要政策范围。在汇率稳定升值成为基本政策的时候,央行制定利率的独立货币政策力量实际上已经弱化,特别是在国际垄断资本联手“降息”以制造全球范围的流动性的时候。据此看来,今冬明春由于处于两节高峰,从现在开始的物价上升趋势将很难下降或者降幅有限,但是进入明年夏收以后,特别是猪蓝耳病已经过了三个季度后,随着粮食的丰收和食品价格的稳中有降,加息的压力缓解,物价走势可能渐趋平缓。由此推算,中国的一年期利率水平不大可能突破5.22%的水平,因此,央行加息最多5次。如果物价控制得好,则明年一年期最高利率水平大约在4.68%左右,10年期房屋贷款水平约在7.47%左右。如果能维持这样的态势,那就不大可能出现经济的大起大落,虽然那样对房地产业的冲击较大,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居民还贷压力会比较大,但还能应对。
最后,判断央行是否会如此加息,我们还得将中国经济纳入国际视角来考察。加息必然引发新的人民币升值预期,人民币升值预期将约束出口的动力,刺激对国内地产、资本品的新的投资。因此,加息能否抑制得了居民特别是海外投资者对我国资本品和地产、金融的投机,实在是个未知数。笔者的判断是,加息的政策目标可能与加息的政策结果不一致:加息是为了收缩流动性,但事实上流动性在金融脱媒时代早已经无法管理得了,境外资本对人民币升值的投机更无法控制。加息可能会吸引部分居民存款的稳定性,但这部分存款实际上是居民在社会保障很不完善时的自动“自我社会保障”的一部分,原本对利率的变化就不敏感。另外一部分已经觉醒或者唤醒的资金,只要有更好的理财或者增值机会,会随时扑向股市、期市和房地产市场,只要本币升值的预期存在,只要本币升值没有结束,牛市就难以人为地结束,脱媒的资金随时会变化为资本进入各个市场,就此造就的财富效应将成为对地产、物价调控的最大难题。
那么,会否因为调控难度太大最后不得不推出一系列过度的紧缩政策呢?要判断这一点,主要的观察指标仍然是明年夏天的物价指数,如果物价如前面分析的那样能控制得好,则有望出现先紧缩后放缓的政策,如若不然,不排除政府为了抑制物价失控而采用过度的紧缩政策,以致出现通货紧缩的局面,这当然是我们要竭力避免的情形。
(作者系资深证券研究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