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集结号》,很感动。1948年初,华东腹地,某连47名官兵奉命阻击敌军主力,掩护大部队转移。按约定,听到集结号后方能撤退,可始终未听到集结号,全连46名官兵阵亡。唯一幸存者连长谷子地后来参加抗美援朝,复员后辗转回到原战场,历尽艰辛,寻找46名牺牲者的遗体,最终为46名牺牲者争取到了烈士的荣誉。
故事很简单,让人感动的是谷子地的执着——孤独地在矿山上挖掘,试图找到战友的遗体,千方百计地寻找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证据,就是为了证明46名战友是“牺牲”不是“失踪”。有点像唐·吉诃德孤独地与风车作战,他在人们怀疑、猜测的目光中坚持,幸好老天有眼,人间有情,在好人们的帮助下实现了自己的夙愿。
回头看看,谷子地很简单,他就是要还战友们一个真实,在世俗的漠视中他恪守、坚持、寻找,最终在战友墓前吹响集结号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快慰呢?
还想起了《大腕》,也是冯小刚导演的,外国大导演突然去世,去世前拜托尤优(葛优)为其主办葬礼,由于缺乏资金,尤优找到了朋友王小帅(英达)一边筹资一边筹办葬礼,结果葬礼成了广告发布会,遗体上满是广告,悲剧成了闹剧,最终大导演死而复生,闹剧无疾而终,王小帅精神分裂住进精神病院。
《大腕》很好看,也很荒诞,而荒诞中让我们感受到生活的真实,遗体上缀满广告固然不可思议,但我们可以看到城市的身体的的确确缀满了广告,道路上、墙上、过街天桥的每一级台阶上,从提供信贷资金、租房、私人侦探到招收男女公关,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让我们无法回避,真正感受到商品经济的空气对现代生活的充斥与弥漫。
《大腕》很荒诞,却是真实里的荒诞,《大腕》又很真实,荒诞里的真实。最脍炙人口的就是李成儒的那一大段“贯口”,李成儒把这段独白念得如“报菜名”一般琅琅上口,干脆利索:
“股权上市前在后边直接加个零卖给下家,给你股权都免谈”,让我们想起纳斯达克创造的奇迹,想起了前不久的阿里巴巴的财富效应;
“这样的房子每平米怎么也得两千美金吧,两千?那是成本!四千美金起!你还别嫌贵,你得弄清买主的心理,能花两千美金的主儿根本就不在乎再多花两千,所以,成功人士的标准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荒诞么?现在几万甚至十几万人民币一平米的房子不是出来了?十一万人民币拍出来的天价荔枝不是也有过么?
王小帅疯了,尤优却没有,或许前者看到的是商机,是幻想中的钞票;后者则是为了完成死者的遗愿。当死者还阳的时候,对于王小帅来说,就意味着违约,意味着财富梦想的破灭,精神病院里那么荒诞的事儿都能变成现实,可偏偏这个葬礼打了水漂儿,多好的创意呀,完了!
《集结号》和《大腕》,都为我们展示了财富生活的两种路径,两种各自都比较极端的路径:《集结号》强调的是恪守,有些像但斌先生说的,耐心地等待“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持有万科的刘先生,二十年的恪守变成了十几亿的身家。当然,恪守的代价也是很大的:
要忍受孤独,不被人理解,像谷子地,在众人眼里,他的行为不可理喻,就这样在孤独中坚持,不管世俗怎么变,他的恪守不变!
要承受可能的失败,谁能保证自己的恪守真能有一个结果呢?遑论一个好的结果了。如果谷子地的努力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那么将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呢?
当然,还是要坚持,因为不坚持就什么也得不到,坚持了,或许会与众不同。
《大腕》则展示了另一种路径,像李成儒的那一大段贯口,无论怎样荒诞,但这些荒诞都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了,现实生活是有些荒诞的,但这种荒诞有其独到的作用,就像风险投资本身是荒诞的,目的不过是“后面加个零直接卖给下家”,但募集资金后的创新却是积极的、充满活力的人类探索。
葬礼的广告效应虽然泡了汤,但想想当初超女的广告效应,伊利的那一出“借东风”还是唱得蛮漂亮的。
这个市场上什么荒诞的事儿不会发生?打开K线图常常会惊叹,这个倒霉股曾经那么贵呀?那个好企业曾经这样便宜呀?当初我干什么去了?非理性的市场每天都有荒诞的一幕在上演,只不过有人因此而实现自己的梦想,有人则因为梦想的破灭进了精神病院。
如果说《集结号》演绎的是真实,《大腕》则展示的是荒诞;《集结号》张扬的是恪守,《大腕》宣泄的是变化;《集结号》是现实中的理想主义,《大腕》则是荒诞中的现实主义。值得佩服的是,《集结号》和《大腕》都出自冯小刚一人之手,真是太有才了!
我们也生活在《集结号》和《大腕》所展示的现实与荒诞之间,或许我们应该对恪守有一些更深刻的认识,对荒诞有一些更平和的接纳。还有一句话就是,永远不能失去心灵的平衡,给自己一份平和,一份从容,一份豁达,细胞分裂或许是好事,但精神分裂绝对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