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辉清

　　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

　　发展战略处处长

　　国际石油价格和黄金价格近日双双都创了历史新高，成本推动型通货膨胀就像传说中的恶魔那样，正在越来越清晰地张开了狰狞的面孔。各国的经济学家现在似乎也束手无策了，他们所能做的事情，估计在祈祷上帝之外只有指望循环经济了。

　　但是对于曾经无所不能的经济学家来说，发展循环经济似乎是一件漫不着边的事情，犹如天狗吃月，无从下嘴。循环经济虽然名为“经济”，实际上却一直独立于传统经济学理论体系之外而发展。究其根源，循环经济关注的焦点是环境资源，而这恰恰是传统经济学理论的盲点。对于后者来说，环境资源从来都不是问题，市场和科技能够解决相关的一切。因此之故，传统经济学理论宛如一只将头埋在沙子中的鸵鸟，在浅尝辄止地作了点比如庇古税之类的零散研究之后，便以一句“这都属于外部性问题的范畴”，就将环境资源问题推出经济学之外了。

　　但是，正如循环经济学者们所说，当“空的世界”逐渐变成“实的世界”，环境资源对经济与社会发展的瓶颈已经越来越成为“难以忽视的真相”。人口剧增和经济发展的压力，正在超过地球自然系统的承受力，使大气、水体受到了污染，气候异常，资源枯竭，不少物种濒临灭绝，地球上生命支持系统正在遭到严重破坏。世界卫生组织基于各国卫生机构2002年的数据和世界卫生组织搜集的数据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表明，世界上许多国家正面临水污染和资源危机，每年有1300万人死于与环境污染有关的疾病。温室效应加剧了自然灾害发生的频率和范围，其危害日益严重并扩大，全球各地的极端天气明显增多。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今年春天提交的关于到2100年全球气候发展报告认为，到2100年全球地表温度可能上升6摄氏度，届时海平面的上升幅度可达60厘米，目前全球数亿人的栖息之地将被海水淹没。

　　环境资源的过度消耗不仅带来生态问题，使得经济发展环境恶化，而且还在越来越明显地影响和改变经济自身的运行规律。随着石油、金属矿等不可再生资源不断地被消耗，储量不断减少，其价格的上涨将呈现越来越强的刚性，传统的宏观调控手段对此将越来越无能为力，从而将使得整个经济系统逐步失去稳定运行的基础。未来的经济发展，除了依靠要科技进步之外，毫无疑问还必须发展循环经济，通过资源的循环利用在较大程度上解决自然资源供给不足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讲，循环经济将成为未来经济发展的常态。

　　然而，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经济学家K·波尔丁提出“宇宙飞船理论”算起，在长达40多年的历史中，循环经济始终没有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理论体系，与现实发展的需求相距甚远。于是，我们不得不面临一个困境：一方面在经济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传统经济学理论在应付环境资源问题上越来越无能为力，另一方面专注于资源环境经济问题的循环经济学却又因缺乏有效的传统经济理论和社会资源的支持而难以发挥本该发挥的作用。如何将传统经济理论与循环经济理论有效融合，由此成为当前最迫切的任务之一。

　　环境资源之所以长期以来没有被传统经济理论纳入核心研究范畴，深层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环境资源的产权界定在很长的时期内没法解决；二是环境资源的价值大小始终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计算方法。正因为存在着这两个基础性障碍，环境资源无法像商品那样通过市场机制来交换和有效配置，而建立在市场机制之上的传统经济学理论对环境资源的分析与研究自然也就显得苍白无力了。因而，解决环境资源的产权界定和环境资源的价值计算难题，是将传统经济学理论有效引入循环经济领域的前提。

　　让人高兴的是，最近几年来环境经济学界对环境产权的研究取得了很大成果，并且对代际产权问题给出了较好的阐述，上述的第一个障碍已经基本被排除。在环境价值计算方面，生态经济学和环境经济学经过长期的探索，也积累了许多具有参考价值的理论与方法，唯一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看到从循环经济伦理出发对环境价值所作的研究。

　　有鉴于此，当下我们打通循环经济与传统经济学理论的连接之关键在于，在借鉴生态经济学和环境经济学有关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循环经济学资源价值构成理论。新的价值分类必须构成一个简明、无遗漏、不交叉的体系，而且符合环境资源外部性强烈的特征以及循环经济的代际公平价值观。循环经济学环境价值理论的提出至少能够解决以下三个重要问题：一，代际公平在现实中可以明确判断，衡量一个经济体的发展是否实现了代际公平，或者换句话说环境资源是否具有可持续发展能力，通过计算后代价值的变化就能判断；二，环境资源从笼统的无价概念，变成了现实可以精确计价的“物品”，这就使得环境资源的“市场交换”和优化配置有据可依；三，可以通过实施各项相关政策来评估环境资源的投入产出，从而制订出更有效率的循环经济发展措施。

　　如此看来，循环经济与传统经济表面上似乎相差甚远，实际上只隔一层纸。我觉得，循环经济与传统经济就如同一对近在眼前的青年男女，相互爱慕却不知道如何去接近，心灵的距离似乎遥远，一旦机缘巧合，有情人终成眷属。循环经济与传统经济必将在水乳交融中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程度。届时，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所面临的许多问题有望因此得到圆满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