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芳济书院是1874年在上海创办的一所教会学校。从光绪年间始,招收中国籍学生,校址先搬到虹口的南浔路,后来迁至我国香港,至今仍是一所有影响的学校。上海圣芳济书院培养出了大量的杰出人才,著名的有朱学范和安子介等人,经济学家谷春帆亦是其中之一。
谷春帆,曾名春藩、号德全,江苏吴县人,生于1900年。1918年,他从圣芳济书院毕业后,进入上海邮局做见习邮务员,同时自学经济学。那时候,中国邮政行业开始兴起。谷春帆先后在上海、河南、南京等地邮政局任职,后来一直做到邮政总局副局长,成为这个领域里有影响的人士之一。
上世纪20年代初,马寅初和刘大钧等海归学者创设了“中国经济学社”,许多经济学家纷纷加入。当时规定“凡无经济著作或经济事业上有贡献者,不得入社”。谷春帆虽然没有国外的学历,但自身已经积累下丰富学识,并经常在各种场合上参与讨论经济问题。他在1932年出版了《银之发炎——动态的研究》,翌年又出版了《银问题》、《银价变迁与中国》以及《世界经济衰沈的解剖》,终于跻身于经济学家之列,并加入了“中国经济学社”。
此后,谷春帆一直没有离开过邮政岗位,也一直没有放弃经济学理论的研究,成果也慢慢有了积累。他从货币理论再转向宏观经济研究,经验日趋丰富,思想也逐渐成熟。
在抗战期间,谷春帆留在昆明、重庆等地邮政部门继续工作,职位升至邮电部长这一级别,还担任了相当于战时中央银行的“中中交农四联总处”生产贷款临时审核委员会主任委员。同时,谷春帆开始通过《大公报》这样的主流媒体发表经济看法。当时《大公报》辟有名为“星期论文”栏目,邀请的撰稿人都是胡适和傅斯年之名流,谷春帆亦名列其中。
当时,谷春帆对国内、国外资本的筹集均持悲观态度。他怀疑苏联的资本积累模式,也不相信纯粹的统制经济(即今日所谓计划经济)的绩效。就国内资本筹集而言,谷春帆认为,“从现在之资本水准,在比较不甚长时期内,使资本以级数累积,逐渐增加,亦非不可能之事,但要有若干限度,不能勉强而为。”他熟知节约储蓄的意愿与能力的限度,故而“吾人对于国家内资本之蓄积,诚不敢乐观”。对于国外资本,他也不敢轻易预测。此时,他开始思考中国落后的根本原因,言论也变得更加谨慎。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国际局势开始向着有利于中国的方向发展,可是当时国内的经济问题却逐渐暴露。物价迅速上涨、金融市场混乱、政治机构臃肿庞大和效率低下,所有问题都很棘手。《大公报》主编王芸生倡导“紧缩政策”,认为弊端主要是由当时的大政府所造成的。谷春帆与王芸生的观点很接近。从1941年底至1942年初,谷春帆为《大公报》连续撰写了十篇社评,旨在呼吁实现“经济紧缩”的政策目标。
尽管这些文章获得了读者的普遍好评,但却因得罪了其上司,后来他被迫赴美“考察”,时人皆谓之为“洋流放”。
抗战结束后,谷春帆回到国内重操旧业。从1946 年起,谷春帆担任当时上海市财政局局长。同年,上海市银行复业,谷又被推举为董事长。上海市银行实为上海商业行庄中资本最为雄厚的一家,是全部官股的地方官办银行,主要代理上海市公库。谷春帆为此出力不小。
谷春帆在工作之余,也继续著书立说,先后有《中国工业化计划论》、《旧文明与新工业》、《中国工业化通论》等书出版。在论点上,谷春帆坚持己见,更加提倡“混合经济”的市场组织形式。
1947年下半年,储安平以自己主持的《观察》为阵地,组织了一场关于“中国出路”问题的讨论。谷春帆也积极参与,写了一篇《从民主到帝国》的长文,矛头指向国民党政府。这一年开始,谷春帆担任邮政总局副局长,同时又兼储金汇业局局长,但这不妨碍他严厉批评当时的国民党政府。在这个职位上,他一直做到1949年4月才辞职。
新中国诞生后,谷春帆被委任为华东邮政总局储汇处处长。他在1952年任邮电部邮政总局副局长,1960年就任邮电部副部长、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和五届全国政协常委。在1957年的时候,当时北大的陈振汉和徐毓楠等几位经济学家起草了一份《我们对于当前经济科学工作的一些意见》,批评当时经济学教育研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并召集大家签字,谷春帆是这份意见书上签字的六位经济学家之一。当时,谷春帆受到了批判,并作了检查,但后来他仍被委任为邮电部副部长。
谷春帆晚年不再讨论经济,埋头撰写“中国古代史”。1978年,他终于完成初稿,不禁吟出一首“清平乐”:“英雄千古,一卷残编里。五噫四愁谁答理,各有难言心意。出门独立平沙,斜阳枯树寒鸦。转眼余晖收尽,茫茫盘古天涯。”
次年9月,谷春帆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