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与融资,虽是一字之差,但对股市运行的影响却有很大不同。是投资第一,还是融资第一?这个看似很基本的问题,其实与本轮行情被过度操弄,从而大起大落有直接关系。
何以见得?先来看融资第一,是个什么结果。
沪深股市从开设之初直到现在,为上市公司融资一直被看作理所当然的事,除了个别公司实在不象话,很少有人质疑公司的融资行为。从最初的“老八股”实验性融资,到后来为部分缺钱国企脱贫解困,直到去年一系列特大型国企上市,企业到公共市场上廉价融资不仅很少受到质疑,而且时常被过度礼遇。
比如,我们由近及远地看,这两年,包括银行、保险、房地产,以及能源、机械、工程等,有多少超级大蓝筹到股市中募集了让全世界都感到震惊的巨额资金,又有多少大蓝筹以惊人的市盈率急速上市?
在此过程中,除了一些早在一、二级市场之前就已介入的大机构或利益集团外,又有多少社会公众投资人不是被作为出货对象介入股市的?大蓝筹的融资行为,特别是以高市盈率上市的行为合适吗?
再来看股改问题,之所以有这个问题,正是由于一些上市公司的不规范融资造成的。在沪深股市草创之初,以及为部分国企融资解困的时段,上市公司在股权结构上的种种畸形设计,虽有体制机制等历史原因,但主要也是为了低成本融资、解决企业的资金困难,很少有对社会公众投资人的合理回报安排。
股市把公司融资放在第一位,其不良后果有四:
一是股东利益结构失衡,股东诉求不一致。大股东以及与大股东利益攸关的大机构,与社会公众投资人的利益诉求不一致,甚至把公众股东当作猎物,这是市场诸多问题的根源。
二是社会财富分配畸形,股市成了投机家的乐园。从公司年报等记录看,通过上市实现财富暴增,是个别大股东实现暴富的最佳途径。而在少数人暴富的同时,则是大多数社会公众投资人的资产,被转移到少数人掌控的公司乃至少数人手中。
三是股市功能扭曲,非理性震荡加剧。由于社会公众投资人只能在二级市场博傻,因此要么在高位被忽悠入市,要么在低位被挤压割肉。股市的投资功能扭曲,市场的非理性震荡加剧,自然也就成为难以逃脱的宿命。
四是市场效率降低,社会成本巨大。由于市场时常处于非理性状态,而成千上万个投资人的投资得不到合理回报,因此造成的投资伤害包括心理伤害很大。而这一切不是没有成本的,这就是社会成本。从资金成本,到心理成本,直至舆论成本,都是高昂的。
显然,把企业融资放在股市的第一位是不合适的。尽管股市有融资功能,但股市主要是公共投资场所。它的第一性是社会性、公共性。正是由于它有社会性与公共性,才使上市公司能够享受低廉、充沛的社会资源。
而正是由于作为公众公司的上市公司对公共资源的特殊享用,也需要它给予社会投资人以合理回报。尤其当上市公司作为超出社会平均利润的创造者时,它对公众投资者的回报,应该远远超出社会平均回报率。
然而,现实又怎样呢?有几家公司对公众投资人的红利回报,尤其是实实在在的现金红利回报,是可预期、可持续与合适的呢?而公众投资人得不到正常回报,又怎能不在二级市场上做消耗性的短线投机呢?而这种所谓的波段操作引发的股市大起大落,正与投融资关系的颠倒错位有很大关系。
由此来看,摆正股市的投、融资关系,将社会公众投资人的特性放在第一位,是正本清源、减少股市非理性波动的重要课题之一。而要将投资放在第一位,将股市的本性回归到自然状态,需摆正以下几大关系。
一是公司融资行为与对投资者合理回报的关系。公司融资首先要把对投资者,尤其是社会公众投资者的合理回报放在第一位加以考虑。不能给投资者合理、可预期、可持续的回报,就没有必要融资。
二是公司融资行为与市场稳定运行的关系。如果公司融资导致市场供求过度失衡、影响市场正常运行,损害大多数投资人利益,就应该考虑选择其它方式或时点进行作业。
三是公司融资行为与市场评价体系的建设关系。长期以来,由于投、融资关系错位,使这个市场找不到正常的评价方式与标准。如果能用对包括社会股东在内的所有股东的投资回报率来衡量,比如除市盈率之外,引入红利率标准,也许能吸引以股息回报为目标的长线投资者。
中国股市发展到今天,该解决一些最基本的问题了。惟有摆正其公共投资的位置,才有可能避免非理性的暴涨暴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