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男人,二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荷尔蒙分泌正常,走在街上,瞧见美女,没几个不动心的。一动心,肌肉就紧张,内心就发痒,就想求爱。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肌肉更紧张,内心更发痒,很痛苦。
去苦之道有三:
其一,把钱包整鼓,把自个整帅,再接再厉,死缠烂打;
其二,寻求替代,转移目标,天涯何处无芳草;
其三,举刀一挥,做个太监,从此无欲则不刚。
仅就止痒而言,还是第三种方法最彻底。
但是生而为人,尤其生而为男人,除了好色贪淫,还好吃懒做,不仅瞧见美女动心,瞧见满汉全席、名牌衬衣、香车宝马、高楼广厦,也会肌肉紧张,内心发痒,也想轻松拥有。肉体上满足了,还要耀武扬威地盖过同学、朋友、亲戚和邻居,让他们眼红和尊重,赢得精神上的满足。所求这么多,哪一样求不得,都是痛苦,即便真地挥刀自宫,也只能去掉一种苦,去不掉别的苦,除非听从叔本华的建议,挥刀的时候,别对准小命根儿,而是对准咽喉。
用什么方法才能去掉所有欲望呢?
如前所述,自杀是一种方法。此外,做植物人,或者把脑子打残,大概也是一种方法。但我没有做植物人的经历,也没让人把脑子打残过,不敢打保票。
佛教提供的方法有很多,诸如守戒、坐禅、苦行、参话头,都是。这里说说苦行。
据《北本大般涅槃经》介绍,苦行分外道和正道两种,前者指撞墙、挖眼、投火、跳崖、钻荆棘、卧牛粪、无休无止玩金鸡独立等极端行为,后者指乞食、节食、远离众人、穿破衣服等不太极端的行为。佛陀反对前者,提倡后者,并尊称修持正道苦行的信徒为“头陀”。
头陀的日常生活很有意思。首先,每天只吃一顿,每顿都不吃饱;其次,要少睡,多坐,而且必须坐在远离尘世生活的地方,比如林间、墓地、山洞中;再其次,独身,不碰女人,不积蓄财宝。据说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就可以少欲、知足、无疑、灭爱,进而断绝欲望,得到解脱。(参见《解脱道论》卷2,头陀品)
我觉得,头陀修苦行的诀窍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切跟生活对着干:想吃美食,吃不到,很痛苦,干脆每天一顿粗茶淡饭,用这种痛苦来消灭想吃美食的念头;想住华厦,买不起,很痛苦,干脆搬到墓地跟死人做伴,幕天席地,餐风饮雨,用这种痛苦来消灭想住华厦的念头。
所以我又觉得,头陀们都有明显的愤青倾向,就像那位发起不买房运动的哥们儿:不是房价高吗?不是让俺买不起吗?OK,老子还不买了,老子一辈子租房!
这样对着干究竟有多大收效,我没做过头陀,也没参加不买房运动,不敢妄言。对于苦行的效果,无妨做几天头陀验证一下,发觉不能断绝欲望,再还俗也不迟。至于不买房运动,坦白讲,我是不敢试的,万一哪天缓过劲来,再想买房可就吃大亏了——谁知这狗日的房价还会涨到哪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