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官退下来后,最怕人家叫他“老××”,厂长变成了老厂长,局长变成了老局长,不大是滋味儿。当官退下来的时候可能都有点不习惯,从“冠盖满京华”到“斯人独憔悴”,难免人走茶凉的冷落。想想也不难明白,本来人家尊重的就不是你,而是那个位子,当那个位子又换了人的时候,当然自个儿身边的气候就不如过去暖和了。也甭不平衡,现在坐在位子上的人享受的同样是对那个座位的尊敬,但最后也要变成“老××”,都有那么一天。
关键是找到下来的感觉。
想起圣雄甘地、特雷萨修女,相对于军政两届的强权人物,他们是无冕之王,因为他们以其人格魅力和精神高度赢得了尊重,强权在他们面前也不得不低下头,即使是暂时的,伪装的。
股市跌去了一半,基金们的看法都不大乐观,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基金为王的时代在悄然变化——市场里的大主力不再是基金了,而是持有非流通股的大小非们。他们左手攥着大量的股权,右手拿着编写财务报表的会计用笔,大大的厉害。
皇帝轮流做,风水轮流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少风流人物、风头人物都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湮没在市场的大海里,归根结底就是一条,他们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了,就好像枪炮普及的时候,大刀长矛就被淘汰了。
十几年前的上海股市,几百万家当的几个人就敢联手坐庄,一群大户就可以在市场里兴风作浪;后来不行了,变成了一些公司坐庄;后来,一些公司也不行了,变成了一些资本巨鳄,各种各样的“××系”出来呼风唤雨,最终大部分都折戟沉沙了,以德隆唐门最具代表性;再后来就是基金们,或抱团取暖,或合力拉升,也做得有声有色,且高举价值投资的大旗,颇具号召力。
但全流通了,潜伏在水下的庞然大物渐渐浮出水面,基金们忽然发现自己的资金很小,股权很少,权力很小,而大股东则有可能攥着企业和股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当然市场很悲观:一方面我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涨幅,这么高的估值;另一方面我们从未见过全流通是什么样子。
有一点很清楚,市场里的皇帝不再是基金了,至少暂时不是了,从唱压轴到当垫场,这个心理落差自然有点大,一下子接受不了,于是也就有了看2500点、1800点甚至1500点的说法。
回过头来还是要算估值,价值投资嘛。这个时候提价值投资的人不多了,道理也很简单,巴菲特也没有见过大小非呀!中国证券市场毕竟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巨变。
大小非抛不抛,怎样抛,都不大重要。有人愿买,有人愿卖,周瑜打黄盖的事儿。市场也可能会大涨,也可能会接着下跌,也不大重要,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呢?
市场里很多东西都会变,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物有所值。不管怎样地抑郁症发作,时而又狂躁症发作,但最终物有所值。优秀的企业越来越高,垃圾的企业越来越低,这是不会变的,因为老天爷有眼。所以,巴菲特说,短期来看,市场是一个投票机,长期来看,市场是一个称重计。
市场是不可预测的,但企业是可以预知的。明天是阴是晴我们无法知道,但我们知道三个月以后一定很热,因为那时候,入伏了;刚生下来不久的婴儿,明天会不会头疼脑热我们不知道,但几个月以后能坐着,多长时间会走、会说话,我们知道。您看,明天的事儿我们不清楚,但未来一段时间的事儿,我们或许能明白。
但很多人都忽视了“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而斤斤计较于“明天会发生什么”。胜算,就在不知不觉中离你而去了。
大小非们是不是减持?他们可是一块钱的成本,再加上多年的分红,成本几乎为0了,怎么办?
实际上,这些问题都可以不在考虑之列。比如,一两百块的海螃蟹、大闸蟹为什么那么贵?有道理么?不就是坐船出海打捞或者湖里养殖的么,有什么成本?如果去算人家赚了多少钱,已经赚黑了,更是大可不必,那就什么也不用做了。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您当初在上海有套房子买下产权,一共只花了一两万元,现在可以卖到一两百万,是不是赚黑了?如果您卖掉它,买什么呢?如果买房子,那不是跟没卖一样么?
当然,我们假设一个极端的情况,如果非流通市值全部流通以后,大小非全部减持,且都将资金投入实体经济,谁从银行出来进了证券市场?银行那十几万亿存款。好了,无非是掉了个个儿而已。最极端地说,银行的钱都进了证券市场,证券市场套现出来的大小非资金都进了实体经济,那么几年内中国的GDP将增长200%-500%,不可能的。
何况,在二级市场上赚来的钱大部分还会留在二级市场上,因为人性如此,有钱就要折腾。
所以,走下高位之后,如果把事情想清楚了,日子也并不难过。
有人不拜神坛,也不想置身于神坛之上,他们只是寻找成长企业的安全边际,然后把握住其中的机会,不知不觉之间走上神坛,令世人仰视;有人或梦想一夜暴富,或斤斤计较于短期排名,便引起无限失落与茫然。
有僧坐禅,心中常生幻像,一个大蜘蛛爬来爬去,干扰心神。其师指点,下次再看到大蜘蛛,就用毛笔在其身上划个黑圈圈。该僧按师傅之嘱,如法炮制,结果发现,画出来的黑圈圈,却原来在自己肚皮上。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