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深股市从最高点下泻至今,8个多月跌去近60%,市值损失14.9万亿元,为上年GDP的60%,创了历史纪录,并成为2008年上半年全球投资市场最不堪回首的地方。如此表现,与中国经济的实际情况与增长潜力相吻合吗?
现在,各种声音尤其是一些缓颊的说法四起。由此想到此前央行《5月份金融市场运行情况》报告中有这么一段话,不仅让人诧异,而且也在无意中反映了中国股市的尴尬。这种尴尬不仅存在已久,与社会各方对股市的偏见有关,而且正是由于这些偏见,已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股市的扭曲与异常波动。
这是怎样的一段话呢?该报告认为,“2008年前5个月,金融市场总体运行平稳。”在回顾了债券等几个市场的运行情况后,该报告称“年初以来,受国内外多种因素影响,股票市场总体呈现震荡下跌走势。以沪市为例,上证指数年初为5272.81点,5月末收于3433.35点,下跌1839.46点,跌幅达34.89%。”
一个在金融市场占比很高、资金规模巨大、影响领域众多、直接介入人口达数千万的市场,5个月里大跌了34.89%,居然还可以得出“金融市场总体运行平稳”的结论。这说明什么?说明股市在金融运行的评估中,是没有分量的。
但现实情况并非如此。股市对经济、金融的影响远比报告认为的要复杂许多。而上述结论的得出正与人们长期以来对股市的看法有关。为此,有必要就中国股市各参与主体及其相互关系的内在逻辑秩序,提出8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第一,中国股市在整个金融市场乃至国民经济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截至目前,中国的资本化率已达88%,关系国民经济命脉的各行业特大型骨干企业已纷纷登陆证券市场。在这种情况下,股市对经济、金融运行的影响还能忽视吗?
第二,市场监管的重心在哪里?保持市场健康平稳运行,应该是监管工作任何时候都不可忽视的重心。而市场平稳的关键是保持供求平衡。比如,大小非问题其实就是个供求失衡问题,股改之初就应有预案,从制度安排上化解矛盾,而不是把矛盾拖到后面来解决。
第三,中国股市的第一性是什么?是社会公众的投资场所,还是企业廉价融资的场所?这是所有关于股市的问题中最核心的问题。股市长期以来被看作企业融资解困的地方,丢掉了它的本性。这是现在所有问题的根源。股市本来应是社会公众的投资场所。社会公众的金融资源是有价值的,是要讲合理回报的。
第四,上市公司是怎样的企业?其社会责任在哪里?不同与其他类型的有限责任公司,上市公司是公众公司。由于它享用了广泛的社会公众金融资源,因此对社会公众股东的回报,应该比其它企业更自觉、更明确、更讲市场经济的公平原则。除了对股东权益的维护,对公司形象和公司股价的维护外,它的社会责任意识也应该更强。这才是公众公司的本份。
第五,机构投资者是怎样一群人?在市场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机构投资者有不同类型,但就其主体公募基金而言,应该是价值发现者、价值投资者,是从专业角度对上市公司进行制衡的力量,是社会公众可信赖的专业理财机构。坚持长期价值投资是其行为准则。然而,现实中有几个机构投资者是这样做的呢?
第六,社会公众投资人是什么人?投资者保护的关键在哪里?社会公众投资人不仅是证券市场的基础,是经济民主的基础,也是现代公民社会的基础。当坚持长期投资的投资人得不到有效保护时,当波段投机成为市场主流、长期持有反而亏损累累时,这个市场的投资者保护机制是不是出了问题就要考虑了。
第七,中介服务机构是什么机构?应该提供怎样的服务?券商等中介服务机构为谁服务?这是个问题。是为所有投资者提供公允的服务,还是利用其研究及资讯优势,在不同时点上进行资讯及操作诱导,使少部分人得利,大多数人受损,这牵涉到职业规范和职业道德问题。比如,对中石油等公司的上市包装,几乎成了大多数投资人的痛。
第八,信息传媒机构的专业职责与社会责任在哪里?在相当程度上,股市是一个信息市场。信息的传播主要靠传媒。传媒的公信力既来自于专业素养,也来自于它的社会价值观和职业操守与道德。尤其对经济信息的传播,需要客观、公正、全面、及时、对称。任何误导都和信息不对称传播有关,更不用说片面、虚假和煽情的言论了。历史地看,市场异常波动通常和媒体不当炒作有很大关系。
股市涉及面广,工作千头万绪,如果不抓住关键,纲举目张,那将会对国民经济的全局产生不利影响,会诱导经济社会向预期暗淡的负面循环方向发展。这是虚拟经济最坏的地方,也是最需警惕的地方。在当前情况下,理清思路、抓住关键、采取果断措施,稳定市场,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