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邱家和

　　也许拍卖市场让人雾里看花，在中国的学者中，有不少人有意回避拍卖市场，不愿对其作出评论。顾铮在复旦大学视觉文化研究中心主持工作，在摄影理论研究与批评、摄影展览策划与摄影创作方面都十分活跃，更有意思的是对拍卖市场也直言不讳。他质疑：拍卖引导一级市场的现状，对摄影市场的健康发展是否有好处？

　　曾在日本攻读博士学位的顾铮，对国外摄影市场做过系统研究。他指出，国外的摄影市场比较成熟，画廊也比较理性，摄影的拍卖与画廊的交易，一二级市场衔接比较合理。中国则是拍卖先于画廊起步，有的年轻艺术家其作品拍出的价格太高，连画廊的利益也受到冲击。

　　他指出，尽管这两年摄影市场火起来了，但中国摄影的一级市场未成熟。这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观察：一是社会缺少摄影的艺术教养，虽然有许多人喜欢摄影，但并不了解摄影的历史和演变，也不懂摄影的艺术价值；二、由于技术的发展和传播文化的进步，摄影艺术的准入门槛更低，人人都可以成为摄影艺术家；三、没有稳定的收藏家群体，许多中国摄影作品的买家还是外国人，中国的买家大多数还是以收藏绘画为主，只是兼收摄影作品。

　　在谈到近来被市场追捧的当代艺术的观念摄影时，顾铮强调，他更喜欢老派的、纯粹的摄影，强调摄影的本体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观察世界的方式，摄影表现为一种冷眼旁观，一种窥视的眼光，给摄影艺术带来与生俱来的魅力；二是摄影特有的语言，比如银基底片的颗粒感、作品明暗的反差带来的表现力等等。

　　而观念艺术的摄影，艺术家对摄影本身并不在乎，只是用其来表达自己的观念，往往满足于图片的效果，忽视摄影语言的探索。他强调，纯粹的摄影，不是一种表态的东西；而观念摄影则是表态性的、评价性的。这样的作品会产生冲击力，但一定要与纯粹的摄影语言相结合，才是真正的摄影作品。在中国当代艺术家当中，无论是在观念艺术方面还是在摄影艺术方面，两者的功力都未达到相当的水平。

　　他还以其比较熟悉的日本当代摄影与中国摄影作比较，他指出，日本一方面有深厚的摄影传统，有雄厚的收藏市场，另一方面日本有比较完整地经历了西方现当代艺术思潮的演变洗礼，一些日本的当代摄影艺术家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如日本的观念艺术的代表人物杉本博司，从纯摄影的角度看也是达到相当成就的。日本当代摄影始终未放弃对摄影语言的追求。中国当代摄影强调观念，但只是图解，放弃了对语言的追求。这中国所经历的不同的现代化道路有关，与中国社会特有的浮躁不安有关，与中国社会冲击-反应的简单模式有关。不过他指出，中日两国的新一代在技术和文化背景上却差距很小，他们的作品也很相似，因此他认为也许在年轻一代的艺术家的作品里，会消弭中日摄影文化之间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