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琳
展览在香格纳画廊H空间展出,正如艺术家的作品一样,展览非常静谧地举行着,但在每一位观者的心中却泛起种种波澜。更多的声音是在惊叹,这是一种全新的绘画语言。张恩利的创作不仅让普通观者感到了从所未有的震动,同样让业内同行也深深思索。一股深藏于画面下的力量让观者防不慎防,如同平静湖水下的惊涛骇浪。
转向沉静的物象表达
一切都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物体。没有奢侈,没有豪华,更没有绚丽;也没有波坏,没有变形,没有符号。艺术家在做什么?想超越17世纪那种出神入化的静物画吗?
“或许静物画的表达的确已是一个很难的主题,问题在于是否敢去碰这个主题。因为,它本身没有给予创作者什么余地。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有感染力和挑战力。”
这就是张恩利的选择。如果说,中国传统文化中更善于的是用“虚”来表达深层次的意味,那么张恩利选择的则是对一种“实”的探索,通过实实在在的物像,来传达其“背面”无限的含义。何谓“写实”?有的写实同样是栩栩如生,同样是实物入画,却感觉不到“实”,那种存在,是没有分量的存在。然而,张恩利却将生活中往往被人忽略和忘却的事物加以提炼,细腻和微妙成为这种表达的关键。这是来自一种超越常人的观察和心理探索,这与年龄无关,却绝对来源于个体对事物看法的理性把控。
在张恩利的画面中,我们不难发现所有的物都给人一种“空”的感觉。桶是空的,床是空的,建筑是空的,桌子上除了电脑也是空空如也……
“少往往被喻为乏味,而空不是少,相反却是一种无限的可能。”
这就是张恩利从2000年开始深入探索的静物《容器》系列。抛开之前那种满构图的、夸张的、充满了动感的人物描绘,而转向了沉静的物象表达。在这些物象背后,感受到的却同样是人,是使用这些物的人。透过物,去观察背后的人,就如同推理小说的心理暗示一样,予以人无限的想像空间。无论是4年前在上海比翼艺术中心的个展,还是现在,每一次展览,张恩利都给人以新的视角和观察方向,让人震撼。然而,这8年的探索对于张恩利来说却是“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空”可以产生无限的可能
正如他的作品用“空”让观者通过自己的视角去寻找画面中的无限可能一样,张恩利对于自己也像是他画面中那张空空的桌子、空空的桶,可以产生无限的可能。因此,他所有个展的名称都是《张恩利》三个字。因为他不喜欢被定义,定义对于他来说等于艺术被挟持。定义容易将事物简单化,从产生诱导,并影响艺术家的思考。所以,他说他不是在创造一种新的绘画语言,而只是做了一件“不合时宜”的事。
由此,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张恩利的创作过程中,紧张是他惯有的一种状态。
“我创作的时候紧张,创作完了也紧张,展览前后同样紧张……不是我追求完美,而是它可以让自己不能太满足。有时候感觉良好不是错,但却让自己很难进步,不要说进步,就是让自己始终保持这条线都难。艺术的创作是一辈子的事情,需要的是不停创作。这个做完了,下一个是什么,这是永远面临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不能重复。”
而创作之后张恩利都会回顾。
“回顾是我老做的事情。艺术做完不能就此算数,有的时候它会有点偏差,需要把它在拿起来很好地研究一下。这样才会对后面更有指导性。”
回头看看,张恩利的个展很少也就不足为奇了。撇开国外不算,在国内,细细数来,几乎不约而同地都是4年一次:一次是2000年;一次是2004年,然后便是今年。这样的相隔时间似乎对于如此知名艺术家来说似乎长了点。
然而,他说:“不长,这样正好,这才是一位艺术家创作的正常周期。否则,给观众的就会千作一面,没有意义。”这就是张恩利。
启发比批判更重要
当代艺术中,很多都是通过绘画来表达哲学思想、社会批判,但张恩利避免谈“批判”。
“它让我想到造反,这其中有些是具有破坏性的。尽管破坏性里也包含有建设性,但从社会角度讲,革命是带有很大坏处的。”
“人就像是个海绵,一直在往里吸着,但是往往吸了些什么呢?自己并不清楚。”
所以,在他的绘画中,体会更多的可能是一种启发。在他看来“启发更重要,人有时候只能做到启发。”而这些启发的源泉对于张恩利来说就是艺术史和生活本身。
艺术家与普通人都是一样的,甚至比普通人更累。但对于张恩利来说,“累好,人不能太轻松。”表面平静,内心狂野,这就是张恩利。我们期待着下一个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