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宇峰
浙江工商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经济学博士
华尔街崩塌引发的世界金融危机究竟何时才能终结，重现当年的经济繁荣之路，这是眼前公众、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最为非常关注的。而一个曾经成功预测了十年前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的“另类”经济学家一年前就著书立说对布什经济政策提出最严厉的批评，并提出潜在危机的重重危害，还警告“那些以为美联储或者任何人会有一个计划让金融危机过去的人，将会失望”。果不其然，今年9月华尔街那些金融巨头纷纷倒下，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正在迅速往世界各地蔓延，这一巫师般的魔咒再次奏效。
就是在如此惨淡的国际经济大背景中，怪才经济学家克鲁格曼征服了瑞典皇家科学院诺奖评选委员会的倔强心理，摘取了今年这项国际经济学殿堂上的最高桂冠。这个桀骜不驯、放浪形骸的异类经济学家，理论上独创性贡献自然不言而喻。他的主要研究领域包括国际贸易、国际金融、货币危机与汇率变化理论。他创建的新国际贸易理论以独到的分析视角解释了收入增长和不完全竞争对国际贸易的影响。他的理论思想富于原始性，常常先于他人注意到重要的经济问题，然后建立起深刻而简洁的模型，等待后来者的进一步研究。
这位当今世界上最令人瞩目的贸易理论家最为世人所熟知的，是他对亚洲金融危机的惊人预言。他在1996年出版的《流行的国际主义》一书中大胆预测了东南亚金融危机，奠定了其一代经济学大师的基础。该书在短短两年内重印了8次，总发行达120万册。他目前担任着许多国家和地区的经济政策咨询顾问。1991年，年仅38岁的他成为麻省理工学院经济系第五位获得克拉克青年经济学奖章的青年才俊，这是具有小诺贝尔经济学奖之称的奖项。获得此奖的年轻经济学家多半会在二三十年之后再获得诺奖。1992年的总统选举使克鲁格曼在全美国人面前大出了一番风头，他在电视上的经济演说给克林顿极大的帮助。包括萨缪尔森在内的经济学家断言，在未来的几年中克鲁格曼必定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实际上，在往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预测榜单上，克鲁格曼和同样年富力强的法国青年才俊梯若尔、老经济学家巴格瓦蒂等人一直都在榜首，只不过这些预测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当然并不是一丁点道理都没有。因为诺奖似乎很少颁给60岁以下的经济学家，在此之前同出麻省理工学院的斯蒂格利茨是少有的特例。难怪科斯在1991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时不免感慨，要想得到诺贝尔经济学奖就必须活得足够老才行。克鲁格曼特立独行，喜欢轮番激怒别人，得罪政要。1977年，他从麻省理工学院博士毕业到耶鲁大学教书，结果因为到处得罪人，最后连研究奖学金都丢了。1983年，恢复状态的克鲁格曼从华盛顿任职回来，又口出狂言，得罪一大堆华盛顿政要，以至于1992为克林顿赢得美国总统之后并没有启用他为总统经济顾问，而是选择了伯克利大学的一位女经济学家泰森。克鲁格曼自己也说：“从性格上来说，我不适合那种职位。你得会和人打交道，在人们说傻话时打哈哈。”接下去，与奥伯斯法尔德合著的《国际经济学》成为各大学和贸易公司的标准教材。各大公司总裁在看到他所著的书之后纷纷找上门来，请他为他们作企业的商业咨询和培训。为此，克鲁格曼专门雇了一名经纪人，不是为了拉更多的客户，而是为了提高价格，最终使商人们望而却步，他自己则潜心于新经济地理学的研究。
尽管克鲁格曼拥有无可争议的思想原创性，但他在某些论文仍存在争议和纰漏，所以，当克鲁格曼自己得知获奖的消息的时候，多少也有些意外。
套用克鲁格曼自己的语言，“诺奖不等于一切，但在长期内，它却几乎意味着一切”。就是不知道这个诺奖能让这个总爱激怒别人的怪才安静点呢，还是让他更加富有攻击性地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