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故事不仅在华尔街上演，在大洋两岸的中美两国之间，金融海啸亦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海归”潮流。
⊙本报记者 朱周良 纽约、上海报道
“削减”成为华尔街最热门话题
Jordan，叱咤华尔街的华人投资人之一。不过，本月记者去纽约，试图联系他做采访时，却被告知他已回国工作。Jordan在国内的助理在Email中说：非常遗憾，Jordan最近几个月都会在国内办公，因此不能在纽约接受您的采访。当然，对Jordan这种级别的来说，这次的金融海啸的冲击可能不是最大。毕竟，Jordan在国外国内都有自己的公司，华尔街不景气，他便可以多花些时间经营国内的业务，只不过换个城市办公而已。
Samuel，上海人，美国绿卡持有人。在美国上大学的他曾经供职于美国两大政府房贷机构之一的房地美。这轮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Samuel为一家总部在香港的中型投行工作，负责财富管理业务，但他本人及妻儿基本都常住美国，有自己的一套住宅、两辆宝马和诸多社会关系。
今年6月，记者曾到华盛顿报道中美第三次战略经济对话。家在华盛顿邻近弗吉尼亚州的Samuel还专程开着他的一辆敞篷宝马跑车来华府做东，带我漫游哥伦比亚特区。
几个月后的今天，Samuel刚刚搬进他在浦东装修一新的豪宅，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老婆孩子。用他自己的话说，美国的状况不好，国内显得仍然朝气蓬勃，所以“Just sold cars, and rent home out”，带着一笔钱回到上海发展。最近上海金融办准备“批量”招海归的消息，让Samuel颇感兴趣，他正在积极联系应聘。
张子成（Hearst Zhang），原籍北京，现居美国纽约。任纽约Meridian股票合伙公司董事（股票/期权）销售交易员，该公司是纽交所成员之一，拥有场内交易席位。
热衷社交活动的张子成同时还是北美投资协会（Chinese Investors Association）的会长，这是一个华尔街金融从业人士自发组织的机构，不定期举行活动。记者这次纽约之行的最后一天，有幸与该会的几位成员一道共进晚餐。
“现在这边的就业市场的确越来越吃紧。”在29日的邮件中，张子成这样对记者描述。他认识的朋友中刚刚丢了工作的就有10个，而那些“幸免于难”的也已经在积极考虑寻找后路，以备不时只需。
这样的说法一点不夸张。在华尔街，“Cut（削减）”已成为时下的最热门话题。即便是“财爷”保尔森的旧东家高盛，本月初也无奈宣布，取消高层管理人员今年的年奖金。还有更多其他大大小小的华尔街金融机构也在缩减工资和奖金发放。
这倒还是其次，更恐怖的是掉饭碗。“到目前为止，华尔街的就业岗位已缩减30%，接近10万人，差不多降到2003年时的水平。而且这样的趋势还可能持续到2009年。”高中没读完就随母亲去美国打拼的Jim对记者说。Jim同样是上海人，健谈的他现在是一家对冲基金的经理人。不过他并不想给记者名片，笑称“这年头接下来谁都说不准”。
据不完全统计，迄今为止，全球金融业已有15万个职位“蒸发”。但即便如此，银行业人士表示，未来还将出现更多裁员。业内高管和分析师预计，仅是美国的银行业，接下来的裁员人数还可能超过7万名。
国内金融业吸引力增加
不过，对于金融业发展方兴未艾的中国，华尔街的动荡却给我们带来了“挖角”的机会。这绝对不是“乘人之危”，毕竟，选择是双方的事，一个愿打还得有人愿挨。而在张子成看来，现在是国内有需求，“海归”们亦有意愿。
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记者在纽约采访时，极为偶然地参加了一次国内某大投行在当地举办的一个大型派对，参加的都是华尔街各路华人精英。说是派对，其实最主要的是要挖人。为了打动到场的数百名听众的心，这家国内投行的最高管理层倾巢出动，逐一上台发表慷慨激昂、鼓舞人心的演说。而台下自报来自大摩、高盛、瑞银或是美联银行等等的听者，也都积极互动、踊跃发问。大家都直言不讳，就连计划招聘人数这样的细节问题也被公开抛上台面。不管是主办方还是参与者们，大家都带着百分百的认真和热情投入这次活动。
回过头来看，这家投行能在国内独领风骚的确有其必然性，从他们对人才的重视方面就可见一斑。相比现在才开始纷纷出动的许多国内金融企业，这家投行无疑远远走在了前头。
最近几个月，更多中国的金融城市和政府机构开始积极网罗外国金融人才，上海、北京、南京等不少城市已经准备“组团”出海招聘。中国证监会研究中心主任祁斌本月初在美国一次华人金融会议上高呼，十年后中国市场可能是全球第二，欢迎海外精英回国参与“伟大的博弈”。
张子成认为，对那些在华尔街打拼的华人精英而言，中国的吸引力显而易见：首先，国内拥有大量资本盈余，急需相关人才来管理；第二便是稳健的经济增长，今年尽管可能降至8%左右，但相比仍是相当强劲的水平；第三，中国经济和资本市场当前的发展方向仍是鼓励民营经济和减少不必要的监管，而一向强调自由市场的美国则恰恰相反，为了应对空前的危机，“国有化”正悄悄在美国蔚然成风；最后一点，刚刚过去的奥运会让世界对中国更加刮目相看，不仅仅是这次盛会的成功举行，更重要的是，大家对于中国政府集中人力财力干大事的能力和魄力印象深刻。
Jim说，据他了解，现在海归对国内的投行和基金管理业务比较感兴趣，因为这方面国内的发展潜力仍很大。一位华尔街的朋友告诉记者，现在大家考虑最多的还是薪酬的问题。相比之下，生活方面已没有太多的顾虑，毕竟国内的生活水平现在已经可以类比“美国标准”。
“不过，就我个人的理解，美国和中国有着截然不同的薪酬体系。”张子成说，“在账面上，美国的工资水平的确要比国内高出很多，但这就是你所得的全部。而国内则会有很多其他各种各样的福利。更不用说，工作压力的差异也是华尔街薪酬高出一块的主要原因。”他最后总结说，这更多是一个“文化问题”，而不是经济问题。
下月就要组团出国招聘的上海市金融办日前就表示，对于海归金融人才的薪水问题，“跟国际标准还有一定差距，主要参照上海当地标准。”按照上海市府一位官员的说法，相信薪酬不是影响这些华人精英回国发展的主要因素。
说到底，这是对生活目标的理解问题，张子成说。“如果薪酬相对较少、但却能享受更有保障和舒适的生活，那么这样的工作机会还是很值得认真考虑一下。”
当然，对许多“潜海归”来说，家庭可能也是很重要的一个考虑因素。那些在美国有了老婆孩子的可能会多些顾虑，所以即便目前的状况不是很好，可能也会选择暂时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