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无论替代货币如何选取,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都在美国近乎掠夺的放款救市时丧失了所有人的信任。超主权货币是解决主权货币所特有“特里芬难题”的最佳答案,符合世界经济稳定发展的需要。而作为超主权货币的暂时性方案,IMF的特别提款权(SDR)则在此时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我国将SDR摆上前台不但有利于现有国际货币体系的变革,也亮出了我们的鲜明立场。
首先,向美联储肆意印刷美元的行为施加压力,表达了对我国所持有的超额美元资产的严重关切,是代表所有债权国向美国释放的明确信号:现有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已经不得人心。其次,服务于美元主导国际货币体系的三大国际经济组织已经运行多年,尤其IMF更是影响颇大,马上放弃这些机构并不现实,我们希望能在现有体制下对国际货币体系进行改造,同时也对这些机构进行改造。再次,SDR本身就是IMF投票权的一部分,SDR一旦成为过渡性国际货币,IMF各成员国的代表权和投票权就会更加均衡,更加合理。最后,现行的SDR由四种货币构成,其中美元占40%,欧元占40%,英镑和日元各占10%,其他主要经济体的货币也应被计入,当SDR中形成一揽子货币组合时,一个更加合理的超主权货币也就随之诞生了,同时像我国的人民币等大规模经济体的货币也会取得相应的国际地位。
2、亚洲外汇储备基金在IMF的阻挠中前行。早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部分国家或地区提出了亚洲地区货币合作机制的设想,拟模仿IMF成立一个“亚洲货币基金组织”(AMF )。 此设想在1997年10月IMF香港年会上首次提出,随后在1998 年的多次国际场合又反复提议,亚洲的日本、泰国及马来西亚等国都是积极倡导者,但这个方案遭到美国否决。虽然在2000年,这个方案演化为中日韩与东盟10国之间的一个货币互换协议——
《清迈协议》,由签署了双边协议的国家之间互相提供短期资金支持,以化解流动性危机。
直至2007年5月,在《清迈协议》的基础上,东盟和中日韩财长会议提出了设立共同外汇储备基金的设想,在今年2月22日,泰国普吉岛召开的东盟和中日韩(10+3)特别财长会议决定将筹建中的区域外汇储备基金规模进一步扩大50%至1200亿美元。该基金将在爆发金融危机时维持地区货币稳定,取代IMF的部分职能,减少区域内各国对IMF的依赖。
出于IMF特殊的决策机制,美国在其中占据了16.77%的投票权,加上日本和欧盟,西方发达国家就占据了超过半数的投票权。因此,IMF的决议一般都反映的是其“大股东”,即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的利益。IMF也在美国控制全球金融市场构想中被逐步工具化,区域货币组织会降低IMF在处理全球或区域性金融危机中的地位和作用,影响美国通过IMF影响国际市场实现其政治及经济战略利益的实现。因此,亚洲外汇储备基金的成立过程会如此坎坷,而亚洲外汇储备基金一旦成立,就不仅是会员国的有效救助机制,还将成为对抗IMF的区域货币组织,因此即将成立的亚洲外汇储备基金将是变革现有世界货币体系的天然阵地。即使最终没有像欧盟一样形成“亚元”,以人民币和日元为主导的亚洲货币都将取得更高的国际地位,进一步弱化美元的国际金融霸权。
3、丰富人民币自由兑换的路径选择。现在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已经遭到世界各国的质疑,连美国的盟友们也迫切希望改革现有国际货币体系。国际货币多元化将是必然的发展趋势,欧元、日元、英镑等都要分一杯羹。人民币尚没有实现自由兑换,强势货币的缺位会使我国在重建国际货币体系的过程中丧失主动权。因此,尽快实现人民币的自由兑换成为扩大我国影响力的关键所在。虽然我国尚不具备条件全面放开人民币的自由兑换,但是人民币币值长期以来保持相对稳定,我国经济走势稳健,与周边国家贸易往来频繁,因此我们可以一步步从周边国家做起,先成为区域性的货币。最终逐渐扩大范围而成为世界主要货币。
目前,随着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及中国边境地区贸易的日益深化与成熟,在港台地区及周边国家,人民币不仅被越来越多的商家所普遍接受,还开始充当边境贸易计价、结算工具,开始表现出承担区域货币职能的趋势。客观地讲,人民币的这种在外流通与使用是自发形成的,与真正意义上履行国际货币职能尚有很大差距。
2000年5月,中、日、韩和东盟10国共同签署了建立区域性货币互换网络的协议,即《清迈协议》,该协议开创了我国与周边国家进行货币互换的先河。截至目前,人民银行先后与其他央行及货币当局签署了总计6500亿元人民币的六份双边本币互换协议。
而亚洲外汇储备基金给了我们更好的舞台,该基金成立后,援助资金中可以配置一定比例的人民币资产,并允许一部分基金购买人民币计价的债券,这样就有条件逐步实现人民币的筹资货币和储蓄货币功能。首先使人民币成为区域货币,进而不断扩大活动范围最终实现人民币的完全自由兑换和国际化,并在未来国际货币体系中占据重要一极。
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行将就木,美欧绝对控制下的IMF也开始了变革,但我们不能期望美国主动放弃这一特权,也不能期望IMF的掌控力量自愿重新洗牌。作为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代表,我们需要外汇资产的安全、需要区域和全球经济保持稳定,需要人民币走向国际化。那么,成立于危机之中的亚洲外汇储备基金,就绝不仅仅用于区域自救,变革现有国际货币体系,提高新兴国家发言权,他才是真正变革的力量。
(作者简介:胡俞越,北京工商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所长,教授;谷庆林,北京工商大学证券期货研究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