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到有人挑剔我们不文明,理由是什么都吃,比如狗、鸽子。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能吃呢?难道狗和鸽子与牛羊猪还有什么区别么?
狗是人类的朋友?那牛不是?牛帮人类奉献了力气。《岳飞传》里的忠臣,老丞相李纲就有诗云,“但使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牛还奉献了牛奶、牛皮、牛角,最后还是要变成牛肉,不管是牛排还是罐焖牛肉。
狗是人类的朋友。这话有毛病。狗是猎人的朋友,是养狗的人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难道就因为你养狗,不许我吃狗肉?哪儿说理去?
鸽子是和平的象征?那也不是我们定的。我们只知道鸽子是一种鸟类,也不属于珍稀动物。
为什么牛肉就可以吃呢?在某些国家,牛是被奉为神灵的,不允许屠宰的。人家怎么看尊驾吃牛肉呢?尊驾就文明了?
说的苛刻一点,所谓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不可以吃,其实来自文明的判断;而吃什么就文明,吃什么不文明,则来自各自的文化背景。用“吃”来判断一个国家的文明,说到底,是一种特定文化的霸权。
当然,如果我们自己还要说自己不文明,那就是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对文化霸权的崇拜而带来的妄自菲薄,看上去挺时髦,其实挺愚蠢也挺自卑的。
其实啥是文明?不虐吃、不吃野生保护动物,就是文明;养宠物的不要吃宠物(不养宠物的别人管不着)就是文明。当然不虐俘,尊重别人的文化,这也是文明。
次贷危机之后,美国国会调查中发现,穆迪、标准普尔、惠誉三大机构给那些次级债的评级都是最高级,而给中国银行和政府债券的评级特别差。《纽约时报》说,“从这场美国房地产泡沫、次贷的泡沫崩塌中可以看出,三大评级机构推波助澜,把坏的东西说成好的卖给全世界”。穆迪的一位高管说:“为了赚钱,我们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当然,评级机构之所以有权威性,是历史沉淀的结果,肯定有人好好干过,用努力铸就了品牌。但这不是我们盲目崇拜它们的理由。要说操守和诚信,这次看到了,华尔街的年薪和金色降落伞,差点没闹得掐起来。和尚毁了庙,还想拿着大笔的银子走人,能不激起民愤么?
把“缺德”搁车上,推(忒)“缺德”了。
我们不能放慢向别人学习的脚步,毕竟在明朝天启爷干木匠活儿的时候,人家就开始折腾股票了。但我们要知道,学习是在博弈中进行的,就像拳击手是在拳击中学习的,所以不能盲目地全盘接受,更不能不加选择地奉为圭臬。毕竟,我们的财富是靠加工业辛辛苦苦赚来的,不能糊里糊涂地输出去。
证券市场是个利益汇集的地方,永远有欺诈、骗局、违规、圈套,还有忽悠,国内国外,概莫能外。每次股灾发生后,美国证监会都会拾掇一些人,或因为内幕交易,或因为操守有亏。去看看美国人自己写的《伟大的博弈》,多少年的历史一翻开,也有过阴沟一样的时候啊。再看看《股评师是怎样骗你的 ——华尔街的诱骗者》、《泥鸽靶》、《贼巢》、《说谎者的扑克牌》、《华尔街的肉》、《客户的游艇在哪里》、《华尔街:另一个拉斯维加斯》,光看看这些书名,就知道有多少嘎杂子琉璃蛋儿了,真让人不寒而栗。
次级贷再往前推一点儿,不信,看看2005年998点前后,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富强本就是为了能大嗓门说话,用不着拿别人的话忒当回事儿。特别是不断开放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多。有真本事的,也难免有个把儿卖大力丸的。不能是人不是人的话都竖起耳朵听,犯不上。
至于在金融的博弈中,我们更要有自己的声音,有自己的研究机构、评级机构;否则,别人的话语就会占据霸权。
有个朋友给我讲了个段子。他们在西餐厅小聚。那个味特儿(waiter)提醒他们右手拿刀。这位朋友立刻说:去,你先拿拖把擦擦地。
我自己还有个段子。和朋友打麻将,一老兄眉头紧锁,直嘬牙花子,嘴里念念叨叨地抱怨。看起来这老兄拿了一手烂牌。可能是傻小子看画儿,一样儿一张吧。得,这老兄和了把大牌。我们全傻了……
看来人家说的不能全信。有时候听起来好像信誓旦旦的玩意儿,其实似是而非,甚至根本站不住脚。
我们要警惕话语的霸权,更要警惕自己对话语霸权的盲目崇拜。
也盼着咱们自己的机构,工作细致点儿,嗓门大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