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长三角研究院

　　中国企业家思想研究中心主任

　　日前去登山，日行8小时山路。这是置身自然中体悟自身的时候，也是与山友交流的好机会。山友身居高官，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哥。我俩一起登山已3年多了。他先前话不多，体态庞大，现在减掉了20多斤，人显得精神了，话也多起来了。

　　我们聊起万事万物的“橐龠现象”。老子说，“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老子把天地之间比喻为一个大风箱，无论什么人，是什么组织，都被置身其中来回颤抖和震荡。人们常常自以为是，自以为目标明确、头脑清醒、意志坚定，而实际上却不停地荡来晃去迷失准星。一刹那间，可能“瞥见一念狂心歇，内在根尘俱洞彻；翻身戳破太虚空，万象森罗从起灭”。可是，没过多久，又会气不打一处来，恶向胆边生，狂躁掌控了全局。有多少知名企业家，在取得巨大成后，却因为一时把持不住剧烈颤抖中的节奏或节律而功败垂成，身败名裂？

　　人们常常在剧烈的颤抖或震荡中，迷失本性，丧失平衡。那天谈论这样的话题，当然离不开跳崖自杀的韩国前总统卢武铉。

　　凭借坚强的意志，草根总统卢武铉一生度过无数劫难，可最后当一个安静的后院被剥夺了，健康欠佳，数天失眠，书也读不下去，字也写不成了，生命已然失去了意义。只好把酝酿了很久的想法在5月23日早晨付诸行动。

　　读卢武铉最后一篇博文“请把我家后院还给我”，可知他所处环境之恶劣：“我一步都无法迈出家门。我的家就是监狱。”“孩子、亲戚、朋友都不能来我家。因为害怕自己的照片被登在报纸和电视上，可能还会附加一些奇怪的分析。”“我在房间里和秘书谈话的情景……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的情景，这些都在国民知情权的范围内吗？我拜托媒体，作为一个人恳切地呼吁，请把我的后院还给我。”

　　没有人理会他无助的求援，也没有人与他探讨“颤抖意识”。这样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也不知是他的悲哀，还是这个世界的悲哀。无论如何，卢武铉给了这个世界最震撼的东西：他至少让更多的人，一下子体悟到老子说的“橐龠”现象，证悟了在剧烈的颤抖中从整体上把握节奏的重要性。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在剧烈的颤抖中把握着节奏或节律。那些在颤抖中把握不住节奏或节律的人，就可能出事。

　　山友很认同“橐龠现象”。很着急地问：如何在颤抖中把握节奏？我说起李一道长的“颤抖意识”、“整体意识”和“良性意识”，构成在颤抖中找到节奏的三个重要节点。这是我们把握一个企业和一个组织的三个意识，更是我们把握自己一生的路标。为了那些可爱的鲜活的生命，我感觉有必要把我们的对话写下来：

　　问：如何在颤抖中把握生命的节律？

　　答：按李一道长的理论，这需要人们要有一点整体意识和良性意识。

　　问：“整体意识？”

　　答：整体意识最重要的是“无我”，是要跳出“一己”的欲望，来观看事务的微妙之处。老子说“无欲以观其妙”，就是这个意思。人一旦“无我”了，也就有了一种油然的悲悯心，观察一个特定事物，就会抓住整体。当然，这离不开“良性意识”。

　　问：良性意识就是好与坏的价值？

　　答：不是。恰恰相反。良性意识是没有分别心的意识。凡事不分是非对错，只要发生了，只要降临到你头上，就是一种缘，就是激发你生命中的潜能或磨炼你的机会。这时，最忌讳做出好与坏的分别，近利避害。许多人往往停留在抱怨老天的不公上，或是把问题推给一个假想敌，耽误了直面问题解决问题的时间。

　　问：不好理解。

　　答：人为什么会有情绪？为什么气会不打一处来？就是头脑中那些条条框框太过强烈，任何一件事都要过一遍塞子，有利的就情绪高涨，无利的就愁眉苦脸情绪低落。而一旦你醒悟了，所有降临你的，都是一种缘。都需要你冷静面对。心一安，脑子就活了，方法就多了。这是为什么，通常我们说要安心才能立命、安心才能承当的道理。

　　问：心静，安心，主意才多。是这么个理。

　　答：把上述这颤抖意识、整体意识、良性意识整合起来说，就是处在橐龠中的人们，要用良性意识从整体上把握剧烈颤抖的节奏或节律。

　　山友大哥深以为然。

　　卢武铉如果了解了李一道长的三重意识说，没有太多的分别心，没有太多的是非荣辱，跳出一己的圈子，俯瞰一下历史上的这么一个下台总统所要经历和体验的东西，或许就有了别样的心态。

　　我二哥肺癌晚期已两年多了。凭借他的开朗和意志，他在化解着一次次的生命危机。他体验到的生命，一定比我们更为深刻。我打电话与他交流了我跟山友的对话，那令人迷失的橐龠现象，当然也说起卢武铉一时的失去节律。

　　没想到，这次已连续住院3个月的二哥，爽朗大笑起来。他这样在生与死的交界上打过几个滚的人，感觉到这三重意识就是一剂化解癌症病毒的药。二哥在电话中再三表示感谢我，感谢李一道长的三重意识。

　　几次为二哥找医院奔忙和探视，他都没有这么隆重地感谢。他是三重意识的证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