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邱家和
■人物简介
蔡小松,原名蔡俊凌,字鸿苓,号小松。上世纪60年代出生于上海。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毕业,现就职于上海某高校。先后参加过1988年与1990年的第二、第三届青年美术大展,2000年朵云轩举办的“蔡小松个展”以及2008年周围艺术空间举办的“山水的精神:蔡小松个展”
山水和石头之间
与一年前周围艺术空间为蔡小松举办的个展“山水的精神”不同,这次展览上蔡小松的新作是画在绢本上的石头。一年前后,从山水到石头,既有明显的对比,也有一脉相承之处。在解释从山水到石头的变化时,蔡小松说得很轻松,似乎句句言之成理,不过细细品味,其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山水,通过一些尺幅浩大的立轴式的画面,为观众展示了一系列烟云缭绕的画面,烟云中人迹罕至的山隐去了真面目,更不用说其中的山石草木了;如今,蔡小松在小幅的绢上描绘的却是历历在目的供石,用他的话来说,这些石头都是他想象出来的,综合了古代各大供石的特点,表现出太湖石的造型、灵璧石的色泽、英石的肌理。山水似乎是无所不包的大千世界,而石头,却更凝聚为一个指向那大千世界的符号。如此来看,从山水到石头,是蔡小松图式语言的一个突破性进展。
从观念艺术回到水墨传统
回顾蔡小松的创作历程,他的上述变化就更有趣了。蒋奇谷对蔡小松的历程的评价,是“一个非常具有戏剧性的转折点”。1998年,为去巴黎一所艺术学院求学,他预付了大笔学费并准备了大笔生活费,可是夏末他来到巴黎后却退学了,拿着退回的学费开始长达10个月的环欧洲旅游,直到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他的解释是:到了巴黎他才认识到,“艺术家不需要任何学校,他需要的是好好观察这个世界。”他还说:“中国不需要变成另一个欧洲,中国需要成为一个新的中国,但前提是必须是中国本身。”要知道,在去巴黎之前,蔡小松是一个活跃的当代艺术家,他用油彩、丙烯甚至拼贴等绘画语言,创作观念艺术品,还尝试过装置作品。但在结束欧洲考察回国后,却再也没有继续原先的创作,而是重新拿起毛笔,开始练习中国书。蒋奇谷认为,这是他的人生出现的第二次重要的选择:正如8年前,他选择放弃传统中国画追寻当代艺术,而8年后,他放弃了当代艺术的实践回归中国画。整整4年他只是在练习书法,直到2002年才将自己的创作锁定在中国山水画上。
中国画“穷途末路”了吗?
蔡小松的选择,对他本人而言也许是不得已而为之,对蒋奇谷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个案。在蒋奇谷看来,中国画从实践到理论都是真正本土的,却不被列入当代艺术的范畴。他认为这是文化身份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中的失落。上世纪80年代李小山的中国画“穷途末路”论只是失落的结果,真正的失落开始于“五四”以后引入西方美术教育体系,引入美术功能观念。到了吴冠中说“笔墨等于零”,连其看家本领“笔墨”都失去了合法性,说明中国画在当代语境中已经被淘汰。近年来出现的观念水墨、实验水墨等,都已经不是中国画。
他认为,当代中国画,应该既是传统的,又是当代的,既与传统有上下文关系,同时又是当代的,对传统有所突破。因此,蒋奇谷认为蔡小松的探索证明了他的观点的实践性。他指出,对蔡小松可以从两个方面看:一是他的个人的经历,从做波普艺术、装置艺术回到中国的传统绘画,选择了山水画,有没有当下性?他选择传统的“山水”,其文艺精神与西方风景的再现与描述不同,这在当代有意义吗?这是一种态度。二是从风格来说,山水画传统中有众多的大师,如何超越?蔡小松的作品里,山没有了,变得云遮雾罩,但还是山水,他所达到的境界是独特的。
他还强调,这可以折射出东西方艺术的核心截然不同;在西方,所谓当代就意味着“当下的”或者“现行的”,包括一切观念、材料、风格不一而足。而在中国,早在17世纪西方现代主义滥觞之前,伟大的山水画大师石涛就说:“笔墨当随时代。”这是因为中国山水画的对象及其背后的哲学是不朽的,超越时空的,适用于任何时代,它关照的是永恒的人与自然间的关系。所有艺术家,无论身处怎样的时代,总有这样的需要,按照自身的理解对此重新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