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思 著

　　王中宝 陈志宏 李毅 译

　　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9年3月出版

　　⊙黄亚明

　　大牌经济学家能将理论著作写得举重若轻，具备相当亲和力的，不多，曾有文学作品留世的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是突出的一位。他的《美好社会——人类议程》正是一本具备相当亲和力的经济学、政治学著作。

　　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是战后美国凯恩斯主义的积极传播者，凡勃伦、康芒斯之后美国制度主义学派的领军人物。他1949年起任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1972年当选美国经济学会的会长。40年间著书30部，其中包括著名的《富裕社会》（The Affluent Society）、《美好社会》（The Good Society）和《1929年大崩溃》（The Great Crash）。

　　或许加尔布雷思还是同时代经济学家中寿命最长的，在这个实在还不够美好的社会，他见够了尘世98年的不快乐：1929年华尔街的崩盘和经济大萧条，苏联的崛起和覆灭，油价的冲击和恶性通货膨胀，以及经济衰退、高失业率和通货紧缩。他在去世前不久对一位采访者说：“我们应该明白，经济学领域以外有一些成就非常伟大。”像这样一位老人，他的经历，研究方向的嬗变，那种在政治与经济之间的平衡能耐，本身已成了经济学理论发展脉络的一部分。

　　《美好社会》开宗明义将美好社会定义为“可行的社会，而非完美无缺的社会”，美好社会的轮廓应该是：人人有工作并有改善自己生活的机会，有可靠的经济增长以维持就业水平，青年人在走向社会之前能够享受教育和得到家庭的温暖，为弱者建立一个安全网，人人都有根据自己的能力和抱负取得成功的机会，损人利己的致富手段受到禁止，消除通货膨胀对人们的威胁，在外交上体现合作和同情精神。美好社会的本质是“每一个成员不论性别、种族或族裔来源，都能过一种有价值的生活。”为此，美好社会必须致力于公共利益的建设，实现全体社会的自由民主。

　　加尔布雷思重点剖析了美国社会，直指垄断无法保证美好社会的经济稳步运转，适当的通货膨胀、赤字和失业无法避免，但美好社会要尽量减轻其负面效应。虽然“美好社会的中心是一个强大而稳定的经济及其提供的机会”，但发展经济要以环境的协调发展为基础。移民是现代社会的普遍问题，也是争议最多的问题，美好社会应大体认可移民的有益影响。美好社会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国际关系，只有这样才能与其他国家保持力量均衡，从而实现世界和平。环境问题既来自生产与消费给当前公众的生活造成的影响，又来自它们对未来造成的影响。

　　在加尔布雷思的心目中，美好社会必须应对的中心问题，就是现代经济所呈现的周期性的衰退和停滞这种痛苦趋势，衰退和停滞有时会被拖得很长，与之相伴的必然是大量失业。造成如此趋势的最明显、最可靠的原因，是在经济运行良好时期出现的过度投机行为，如有价证券、房地产、垃圾债券、兼并热潮带来的令人沮丧的债台高筑等等。针对通常采用的达到增加所需的累积总需求量的三种纠正措施，即，降低税收，从而使更多的收入流向公众消费并将之花费在个人消费上；中央银行降低利率，鼓励企业和消费者借债、投资或支出，从而使累积总需求增加；政府通过有意接受或增加赤字而直接使需求量增加，加尔布雷思不无审慎地分析了其中利弊，同时又不无遗憾地承认，“在不断发生的、长期持续的经济停滞的现实世界中，却没有其他更为有效的选择”。在他看来，政治旨在改善并不完美的世界，建立美好社会，政治的运作需要把知识、思想和关于人性、人生和社会的良知注入权力中。这样，加尔布雷思就把经济学与政策问题、社会问题结合起来，将政治和政府置于中心地位，旨在和政治达成兼容互动关系，这是加尔布雷思介入公共生活和政治趋势的结果。

　　正如本书编者封底语所说，“一位传奇的经济学家给一个富有同情心和财政状况良好国家的指南”，《美好社会——人类议程》论述了作者心目中的理想“好社会”，但是“好社会”似乎永远在未来，怎么达到并构成，在加尔布雷思的笔下与我的疑问一道，悬而未决。

　　也许，这会始终是我们遥寄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