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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展览是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新馆建成后对馆藏作品的第一次精选展示,所有作品在策展人的策划下按照史著《历代名画记》的成书结构分类呈现。然而,展览取名为“历代名画记”的用意又何止于此?“古代书画”素来就因真伪问题而纷争不断,央美美术馆的此次大胆展出不得不让世人感叹其魄力和胆量。
公开接受评判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自上世纪60年代起至今已有1.3万余件藏品,涉及古今,兼顾中西,包括美术界的各个领域。这次展览主办方精选了近200件藏品作为珍贵馆藏第一次系统面世。策展人表示,展览借用唐代美术史家张彦远的著作《历代名画记》之名称,意指这批作品的时代连贯性和法书名画之珍贵性;另外,他们也拟借用《历代名画记》对画科的分类方式,将展览分为六个相对独立的专题即:人物、鬼神、山水、花鸟、妇女和秘画。
“秘画”,意指年代和作者归属具争议性作品。此次主办方特别策划“秘画”部分,展出如传为南宋赵伯驹的《长江万里图》,传为明仇英的《百美图》等作品,旨在唤起观众参与,提供对作品真伪进行进一步讨论的空间。主办方告诉记者,他们相信这些历代珍贵作品的展示不仅可使大众对中国古代绘画有更深的体认,更可为中国古代绘画史的研究以及当代中国画的创作提供可资借鉴的佐证。
在争议中成长
“这张八大山人的作品肯定不对嘛?荷花杆儿画得有问题,款也不对。”著名国画家张立辰,看着被“假定”为八大山人的作品如是说。“这个竹子的墨有点死,不丰富,这块儿笔的出处不明确”张立辰对八大山人画作旁一张被“认定”为郑板桥的竹石图也提出了质疑,而一边的著名油画家靳尚谊连连点头赞同张的看法。这批中央美术学院的国画藏品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用靳尚谊的话说,“建这个新美术馆跟这批藏画有直接关系。”虽然靳尚谊学的是古典油画,但凭借其丰富的阅历和对世界各地美术馆藏精品的品读,他觉得这次展出的“秘画”部分作品大多系伪作。“一看这面貌就知道不是宋代的。”他指着一张《巨然像》无奈地说。
“主要还是看气息,没有古意,不少作品很匠气。”著名国画家唐勇力对其中一部分作品也是连连摇头,表示年代不对。
针对“秘画”部分的热议成为该展最吸人眼球的部分。平时看的展览不少,但能让这些老先生这么仔细,并如此兴致勃勃地去争论的展览还真是凤毛麟角。当然,现在他们更多是在情不自禁地进行“打假”。
不仅因为这些作品动辄就被断代为宋、元佳作,甚至有一张传为唐代所作(如果果真如此,那可是国宝)。更重要的是这些收藏与我们可见的故宫收藏体系迥然不同,作品大部分是佚名,即使是名家作品也不曾出现在现存可查的著录中。喜欢收藏的人都知道,高古(宋元)绘画由于存世量稀少,即使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凡出身明确,其价值就会不菲。但中国书画的鉴定历来争论最多,名家名作亦难断真伪,更不要说民间流传的佚名作品,其断代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问题。本季春拍中国嘉德的宋人(旧题:萧照)《瑞应图》在拍前不也有争议吗?然而,依然让藏家趋之若鹜,最后以5824万元成交。
真亦假来假亦真
说到这,观者可能有点糊涂了,这一张张来头不小的宋元作品难道全是假的,主办方在忽悠参观者吗?
想必也不是,在这些“伪作”中有一张被断为宋代的花鸟小品就迎得了不少人的关注。几位老先生也是一致觉得这张画虽然残破但气息清新,笔墨饱满,一入眼古意就扑面袭来。想来能看到一张宋画,能和一千年前的古人墨宝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实属不易。
其实,书画内行大都知道国内艺术机构收藏的书画还是以明清为主,中央美院概莫能外。展览中袁江《通景山水》无论从布局到笔墨都堪称秒绝,可谓是这次展览抑或说是中央美术学院藏品中最为重量级的一件。从体量和画功来看,在国外的收藏机构中也甚为罕见。
到此,让大家回头来看看这个展览的名字“历代名画记”,它是当代艺术家徐冰用他标志性的新英文书法写就的。策展人之一的尹吉男一句笑言,这是他与唐人张彦远的一次合作,同时也道破了这个展览的玄机:用古人的书史结构展示今人的古画收藏,用今人的眼光评判古人的作品。听听那些老先生的“打假”之语,看看展览空白处类似“观画之宜,在乎详审”的古人话语,还有不远处传来的古筝演奏的流水之声,顿感恍如隔世,颇有与古人对话之意。
此时展览中因作品太多而略显拥挤,因设施不完备而导致手卷无法展出等都不再是问题,萦绕在我们面前的或许只有“这张画是宋代的吗?”
一场由今人多年集藏的“历代名画记”别具意义。